郭梓安見樹哥沒有把樹種取走的意思，又放進口袋裡。

他覺得樹哥這話挺搞笑的。

他並不覺得自己念舊。

剛剛他才殺了一個認識了三年的朋友。那朋友從他身後偷襲他，郭梓安捉住了朋友的手，用手肘撞擊對方的胸腔。然後將刀從眼睛捅入腦子，旋轉刀柄，腦漿被攪爛，人也就沒了。

不過樹種陪了他這麼長的時間，他的確不捨得還給樹哥。

「上車嗎？」樹哥見郭梓安傻傻站著，問道。

郭梓安無處可去，也就不拒絕。

末世已經七年了，公路變得坑坑窪窪，極不好走。石頭樹葉都是小事，碾過去就完了。可那些車禍現場，總得要人想辦法把車挪到一邊。

剛開始的時候，郭梓安還會覺得死者為大，認認真真地把屍體埋進地裡。可七年過去了，他再看到那些攔路的車，只會覺得煩躁不已，心想他是不是又要挪車。

好在樹哥是個植物異能者，遇到攔路的車只要用植物異能就能將車拉走。

車內很安靜，和路邊一樣荒涼。

大概開了十來公里，樹哥才開口，「不問問我要帶你去哪裡？」

郭梓安覺得沒必要問，他信樹哥不是那樣的人，只是他剛被朋友背叛，終究還是問了出來，「你帶我去哪？」

「我想找個好地方。」樹哥停頓了一會兒，補充，「自殺。」

郭梓安表情沒有任何變化，冷漠地嗯了一聲。

這世界不是正常的世界，他自然也不是一個正常的人。

這七年裡，他看過太多死亡，早已麻木。

樹哥沒想到郭梓安這麼淡然。他想要開幾句玩笑活躍氣氛，可話到嘴邊又覺得沒有那個必要。

大家都經歷過殘酷現實，何必自欺欺人。

郭梓安在坐上他車的時候，必然是無處可去的。而且郭梓安也肯定自己有下車的本事。

樹哥是真的尋死，但他也真的很挑剔。

前前後後找了七八個地方，就是沒有一個滿意。

郭梓安不勸說什麼，但也不煩躁，就那樣靜靜地看著樹哥，陪著樹哥。

他不知道樹哥經歷了些什麼，但活在這個沒有任何希望的世界裡，無論生存還是死亡，都需要勇氣。樹哥只是選擇了更想走的那一條路而已。

直到他們到了一處還算山清水秀的山腳。

樹哥找了個地方，臨死前讓郭梓安把樹種拿出來。

「謝謝你。」樹哥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他連遺言都很簡單。

「不客氣。」郭梓安禮貌回應。他點了一支香菸，靠在一旁抽著，面無表情。沒有任何想要阻止樹哥的意思。

「希望有緣再見。」樹哥深深看了樹種一眼，開了槍。

他的身體已經到了極限，活著就要忍受痛苦。

若樹種有機會發芽，他就能再活過來。但他不想把這些事情告訴郭梓安，他想讓郭梓安選擇。

活在這樣的世界，他已經沒有求生欲了。

槍聲嚇到了山裡的動物。

鳥雀飛起，虎嘯狗吠。

郭梓安心想這山居然原始得還有老虎。就是不知道老虎吃起來是什麼味道，做成烤肉好，還是火鍋好？

郭梓安將樹哥就地埋了，拿走了樹哥的唯一財產，那輛車。

末世開始那年，郭梓安才十八歲，他自然沒有駕照。但開車並不難，就算遇到路過的喪屍，一腳油門撞過去就是了。

一開始，郭梓安都把車當碰碰車來開，撞壞一臺，再撿一臺。現在才稍稍收斂了一些，畢竟野外已經沒有能啟動的車了。每一臺車都是稀有資源。只是身處末世，破壞欲強烈得很，郭梓安偶爾手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