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聾啞人嗎?”阿布對這位客人的興趣,絲毫不亞於我。
“聾子為什麼要戴耳機聽音樂呢?”我分析道。
“也可能是助聽器吧!”
“不可能。”與竺曉凌擦肩而過時,我聽見耳機裡傳來微弱的音樂聲。
“那你說,她為什麼這副樣子呢?”阿布踢飛一顆腳邊的石子,石子如子彈一樣撞在石板路上,彈出老遠。
“哎喲!這他媽誰踢的!”一個肥碩無比的人影,從石板小路盡頭的樹林裡隱現出來。
“誰啊!”阿布扯開嗓子吼道,嚇了我一跳。
“我是來投宿的。”那人漸漸走近,才看清是個西裝革履的胖子,他齜牙咧嘴地搓揉著小腿的脛骨,嘴裡不乾不淨地罵著。
“你有預訂過嗎?”
“預訂什麼?”胖子從西裝內側口袋掏出鼓鼓囊囊的皮夾,說道,“我給你雙倍的房錢,給我一間最好的房間。”
阿布輕蔑地瞥了眼他的皮夾,冷冷地問道:“你是第一次來這裡吧?”
“是啊!怎麼了?”胖子顯然不懂長樂客棧的規矩。
“這片地方只有我們一家旅館,但我們從來不接待沒有預約過的客人。”
“規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嘛!”胖子見苗頭不對,圓滑地賠上笑臉,“來,兩位小兄弟,抽根菸。”
“沒看到禁菸標誌嗎?”阿布指指樹幹上的圓牌。
“那不抽了,不抽了!”胖子連忙收起煙盒,一張照片從他的口袋裡飄落,我和阿布不約而同地認出了照片上的人。
竺曉凌。
阿布一個箭步,搶先拾起了照片:“你怎麼會有這張照片?”
“她是我公司籤的歌手。”
我仔細端詳起照片上的竺曉凌來,她戴著誇張的帽子,化了妝的臉光鮮靚麗,表情深邃地手握麥克風,背景是一排耀眼的聚光燈,光暈之外便是一片黑暗,和此時的樹林一樣。
阿布用肘子捅捅我,意思是我信不信這個胖子講的話。
“你們認識她?”胖子走近一步,“我正找她呢,你們要是知道她在哪兒,我們公司一定會感謝兩位小兄弟的。”
“不認識。”阿布把照片丟還給他,拽著我往回走去。無論胖子如何懇求,阿布都面無表情地插上了門閂。
我已經不記得那天是什麼時候睡下的,但我記得那晚寒風刺骨,窗上的玻璃被拍得啪啪作響,如果有人在外頭過夜,說不定會被凍死。
也許是上天故意要賦予情人林傳奇色彩,第二天下午,突然來了十多個警察,他們說是接到了報案信,匿名信中說長樂客棧裡有人被殺了。
警察把長樂客棧找遍了,除了我們四個人,連屍體的影子都沒看見。
在警察對竺曉凌身份查實的時候,我才知道昨晚的胖子沒有撒謊,她確實是一個選秀節目的歌手。二十年前這種節目叫作歌唱比賽,要求要比現在的選秀嚴苛數倍。參加的歌手也會歷經生理極限的考驗,在訓練和準備的過程中,竺曉凌因為過度使用嗓子,把自己給唱啞了。已將生命投入唱歌中去的竺曉凌受不了打擊,一個人跑來情人林。來找竺曉凌的胖子,就是那個節目的負責人陳強。從我之後的調查中得知,陳強在歌唱比賽期間,私自為竺曉凌安排了商業演出,中飽私囊。頻繁的演出活動,才是弄壞竺曉凌嗓子的罪魁禍首。陳強生怕竺曉凌把這件事公之於眾,才會隻身一人到情人林來找她。
但就在我和阿布見到陳強的那晚之後,他也失蹤了。
他沒有回到工作單位,搜查的警察也沒有在樹林裡找到他的屍體,只有一點可以肯定,他身上帶了很多的錢,是用來收買竺曉凌的。
當天下午,一個警察送來了另一封匿名信,信裡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