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那邊船上,蘇光復本是深居簡出,幾乎不在人前露面。與蘇暮寒議這一日一夜議得頭疼,他偶爾立在甲板上透氣,正望見蘇暮寒與一女子敘話。
淡淡的暮靄下幾縷暗紅的晚霞紛披,河水顯得格外旖旎。
那女子側側的剪影如畫,與蘇暮寒一樣有著光潔的額頭與飽滿的鼻樑。靛藍的春衫樣子簡潔,描繡著族中少女慣用的古樸菊紋,一張慧儀端莊的臉光華流轉,竟然那樣面善。
蘇光復瞧得有些目不轉睛,失聲喚了一句“章臺小姐”,又趕緊掩住自己的口。他一個不慎,手中執的青綢帕子落入水中也不自知。
那一聲驚呼同時驚動了蘇暮寒與溫婉,蘇暮寒不解地望向蘇光復,而查覺到有陌生的視線一直縈繞,溫婉抬起頭來,也剛好瞧見蘇光復呆滯複雜的眼神。
想是被溫婉與自己的相像所惑,在老宅時常聽族人說起,蘇暮寒到不甚在意。溫婉卻心上發緊,忙向蘇暮寒告退,急急避往慕容薇艙中避去。
已然空無一人,蘇光復依舊望著搭在兩船間光禿禿的寬木板發呆,還沒有從方才的一幕中回味過來。
像,太像,在族中時曾聽人說起,安國夫人的義女與世子模樣有幾分相像。他只做巧合,沒往深處想,沒想到竟與章臺小姐的模樣如出一轍。
章臺小姐的畫像供在祠堂,族裡的婦人們等閒瞧不見。而能見到章臺小姐畫像的族長等人,與溫婉見面時大多又會避嫌。
一路行來,兩三月有餘,蘇光復這還是第一次真正瞧見溫婉的模樣。
往常,蘇光復只將那些二人相似看做些婦孺之言,沒想到如今一見溫婉,竟似活生生的章臺小姐立在自己面前。
天下間真有如此巧合的人與事?蘇光復心內激動不已,連連在艙內轉著圈。
好不容易盼了蘇暮寒回船,蘇光復急急向他打探溫婉的身世,向他講述起重九殿下身世的另一樁隱秘。
多年尋親的渺茫,隨著重九殿下的辭世,再也無人將他那位龍鳳雙胎的妹妹放在心上。
周揚塵彌留之跡的遺言,不過為已經亡國的大周又添一重悲愴。
剛剛出生的公主殿下,在無人救助的情況下,自然同她那可憐的母親一起殉國,成了最後的犧牲品。
如今看到溫婉,蘇光復心中卻升騰起希望,或許當年重九殿下的親妹子、那位公主殿下福大命大,沒有死在行宮秘道,真得被人救下,還曾育有後輩。
小皇帝已然做好與乳母雙宿雙棲的打算,行宮裡的秘密便沒有必要瞞著乳母。先輩們不知道的秘道,這乳母興許曉得,就此逃脫也說不得。
蘇光復已從初時的震驚中甦醒過來,直想暢快地大笑。若溫婉亦是周家後裔,憑她在宮中的地位,這一對姐弟聯手,勝算又將大增,真是天不亡大周。
自己這一支一脈單傳,也許世間另有至親之人。聽到蘇光復提及這段隱秘,令這些日子頗受打擊的蘇暮寒驀然眼前一亮,看到了希望。
他回思著溫婉的過往,考究溫婉的身世究竟有幾分可能性。
時間倒回去十年,最初的記憶也不過襄遠伯府裡,他陪著母親送溫婉回家,周夫人在垂花門前迎接,向自己的母親行禮道謝。
蘇暮寒掀開簾子與溫婉道別,瞧著面容酷肖的母女二人手牽手偎依在一起。
周夫人穿得簡樸,臉上多些伸展不開的愁苦。只是縱然在伯府裡做了幾年奴婢,又成了侍妾,身上依舊有著端華高貴的氣息。
如同溫婉,最初以宮女的身份伴在楚皇后身邊,也掩不住她的儀態萬千。
身份和氣質是骨子裡帶來的東西,不以富貴與貧賤為轉移。蘇暮寒思量著與周夫人為數不多的幾次見面,深深發覺這一對母女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