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劃完畢,陳浮生歇口氣,摸著張大貴腦子說了一句讓城裡人服務員愈發想笑的話:「好好學習,天天向上。」
張大貴點點頭。
陳浮生輕聲道:「以後自己掙錢給你爹孃買這種坑人的『粉絲』吃,想吃幾碗就吃幾碗。」
張大貴小心翼翼揣好那筆對他來說就是鉅款的5百塊錢,跑向張有根趙美仙。
陳圓殊望著陳浮生的背影,她突然想去一趟長白山。
想去看一看陳二狗而不是陳浮生的生活的窮苦地方。
第九十一章 險惡(上)
陳圓殊見多了高幹子弟耳濡目染家風後近乎天生的媚上本事,而且對普通百姓也多半能夠平易近人,不露半點根骨裡的世故勢利,讓人抓不到馬腳。也見識過如潘央這類鳳凰男的成熟老道,對誰都不卑不亢,平常心待之,唯獨眼前陳浮生,是唯一不顧旁人白眼和咂舌的角色,大純大淳樸還是大偽大奸,連陳春雷都吃不太準,陳圓殊其實也摸不清十分,只是腦海里只願意往大善大良方面靠攏。
坐回彩蝶軒位置,把餐廳服務員都支開,陳圓殊瞥了眼陌生人物樊老鼠,問道:「王解放出事到底是什麼原因,我當初不問是想讓你親口告訴我緣由,忍到今天,都沒能等到你說話,可見事情不小,否則你肯定早就開口。浮生,你本意我知道,是怕我擔心,可你總這麼憋著,我更擔心。」
「姐,我的事情你不方便插手,更不宜深陷其中,你不怕被我拖下水,我怕。」
陳浮生倒了杯特地給張有根他們點的五糧液,細細品嘗,衣錦當還鄉,陳浮生比誰都希望光耀門楣,可在城市打拼久了,就越來越知道權力和金錢的無止境,他總會成長,會看到越來越廣闊的天空,不再滿足於帶一個漂亮媳婦回去刺激老鄉,張有根他們眼紅也好,畏懼也好,對初入上海的陳二狗來說也許是天大成就感,但對在南京即將奠定黑道天字號地位的陳浮生來說,實在顧不上他們,能照顧上一點,幫點小忙,帶他們開點眼界,走出玄武飯店好對周邊的人吹噓有這麼個親戚或者朋友,也符合陳浮生他孃的慈悲心思。
「那你起碼要說給我聽,我保證不涉足便是。三個臭皮匠頂個諸葛亮,多個人幫你出謀劃策總不是壞事。」陳圓殊皺眉道,陳浮生的沉重讓她很不適應,她實在想不明白南京還有誰能有那個能量讓這個弟弟如臨大敵。
「姐,那我跟你說實話。我前段時間和魁元的成元芳做了筆交易,惹來一條重慶的翻江龍,他叫龔紅泉,在川渝很有勢力,如果是在四川或者重慶跟他鬥,我沒戲,但現在是在南京鬥法,我佔了天時地利。」陳浮生儘量讓陳圓殊覺著胸有成竹,將杯中五糧液喝盡。
「需要鬧出人命嗎?」陳圓殊壓低聲音問道。
「我也不想,但龔紅泉那架勢要不死不休,我只能以最壞的打算做準備。他當初讓妹妹龔小菊引誘成元芳丈夫李雄鑾就是為了應對政府大規模打黑,好利用李雄鑾的殼子漂白躲過大劫,被我給攪黃了,本來就心有怨恨,加上他妹妹出了名護短,我讓人把龔小菊送進醫院,他怎麼可能善罷甘休。」陳浮生又倒了一杯酒,卻是遞給欲言又止的陳圓殊,道:「姐,我知道你的意思,殺人不是兒戲,我會慎重處理每個環節的,能不殺我絕不吃飽了撐著殺人。」
「殺人啊。」陳圓殊感慨道。喬家,郭割虜,加上後來夏河的事,陳圓殊知道陳浮生手腳肯定不乾淨,至少直接或者間接殺了其中一人,她不是竹葉青,甚至不是喬麥,對於這類事情的接受程度不比正常人多幾分,何況她父親就是陳春雷,另一半家族在中央公檢法領域頗有根基,對黑道廝殺這類江湖恩怨更是深惡痛絕,這也是陳浮生從不願意在她面前提起這類事件的根源。
「人不過一百多斤,最多兩百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