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本意是敲打夠了,再由周驚蟄來唱一出紅臉,最後他順水推舟,浦東會拿大便宜,魏家女人吃點小虧當作花錢消災,兩方皆大歡喜,這是他最初的如意算盤,即使談不攏,退一步說他如陳二狗所說跟喬六還真關係不淺,心底最深處也不是沒有跟喬六一起吃掉魏家的險惡用意,反正喬家六少要女人,他要魏家的幾處實業,兩人聯手甚至都不用擔心分帳不均的問題,怎麼看也都是穩賺的生意,結果莫名其妙闖出來一個做事情一根筋的傢伙,不分青紅皂白也不知輕重地就是痛下殺手,這人不知道自己是誰?也不懂做人留一線日後好相見的道理?
夏河聽著後排司機殺豬般嚎啕,心情愈發糟糕,連起先晚上去南京私人某家會所找上海圈子津津樂道「一品雞」的慾望都消失乾淨。
夏河覺得這一出魏家沒按照常理出牌,方婕也是這麼認為,事實上她受到的刺激和震撼一點不比夏河少,更別說夾在中間裡外不是人的周驚蟄,此刻她見到從頭到尾都一聲不吭的陳慶之,就跟見著了鬼一樣,以前偶爾看到過幾次郭割虜出手,可沒這麼摧枯拉朽,而最讓周驚蟄無法忍受的是這個陌生男人把對手打殘後那種還可以一臉置身事外的變態神情。
終究還是大家閨秀的方婕沉得住氣,給陳二狗和陳慶之分別倒了一杯普洱茶,陳二狗坐下了,陳慶之卻沒有,也沒要去碰茶的意思,陳二狗略微尷尬解釋道:「方姨,他叫陳慶之,太原人,脾氣有點犟,您多包涵。」
聽到這個名字,方婕笑道:「氣吞萬裡如虎,千軍萬馬避白袍的那個陳慶之,讓毛主席『為之神往』的陳慶之?」
陳二狗沒讀過《梁書陳慶之傳》,當然不明白歷史上這位白袍將軍的顯赫超然,所以一臉茫然,要是魏夏草在場又非要鄙視一番。
方婕跟魏端公都喜歡博覽群書,所以一聽到陳慶之三個字,就來了興趣,覺得有必要了解一些眼前陌生男人的家族淵源,只可惜出身太原的白馬探花根本就沒搭理她,這讓方婕哭笑不得,不至於惱怒,畢竟他的手腕擺在那裡,有真本事的男人桀驁不馴一點,方婕素來能夠忍受幾分,可惜陳慶之不是王虎剩,否則陳二狗早就一腳踹過去。
「周姨,那個人晚上睡哪裡,是酒店還是自己在南京有房子?」陳二狗看似隨口問道。
「說不定,他在南京有好幾處房產,但住酒店的可能性大一點,如果住酒店,一般就是索菲特。」驚魂不定的周驚蟄喝了口茶字斟句酌道,生怕說錯話,今天事態的發展超出她的預期太多太大,她現在都還在調整心態和情緒。
「那麻煩周姨把那幾處房子的具體地址說下,您說我寫。」陳二狗找到筆和紙,笑得頗為恬淡真誠,一點不摻雜讓人往深處想的意味,從這個男人臉上,的確很少能看到故作深沉和滄桑的東西,多的是眼前這種不太費神就足夠看穿的輕淡。
方婕暗中點頭,這個口就得由他來開,否則兩個女人之間好不容易統一到一起的戰線就又有破裂可能性,夏河是周驚蟄領進來的,現在她做的事情某種程度上來講是在出賣夏河,做起來肯定不舒心,不過周驚蟄只是皺了皺眉,還是把地址報出來,陳二狗把那張紙交給陳慶之,報了他一進入魏家別墅就格外記住的車牌號,再把自己手機號碼順帶著報出來,道:「白天盯住那輛車,晚上盯住那個人,有情況就打我手機,就是凌晨兩點鐘你也第一時間打,尤其注意看他會不會跟一個留長頭髮的年輕男人接觸。」
隨後陳二狗把車鑰匙拋給陳慶之,這個太原男人就一點不拖泥帶水地走出別墅。
陳二狗辦事講究效率,看來陳慶之也不太喜歡浪費一分一秒。
周驚蟄悄悄嘆息一聲。
方婕暗中點頭,石青峰方面也有跟她匯報過王虎剩跟王解放兩兄弟的情況,兩個人雖然沒太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