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二狗搖頭道:「不能。首先,我沒伯母您想像中那般不求上進。其次,請您相信您女兒的眼光,您一手教育出來的女兒,難道會找上一個十惡不赦的社會渣滓?」
小夭母親很詭異地露出個不能讓人感覺到和藹溫暖的笑臉,直勾勾盯著陳二狗那張還算端正的臉龐,道:「本來我還不敢妄下斷言,但現在可以。如果你是個如張兮兮嘴中所說純粹是那種遊手好閒不務正業的小流氓,我還安心不少,因為那樣一個膚淺的年輕男人,小夭再過些日子就可以主動放棄,但我發現張兮兮小瞧了你,也堅定了我讓你遠離我女兒的決心。」
火藥味很濃。
走了個張兮兮,卻來了個道行更深、言語更犀利的女人,最頭疼的還是這個女人能算做半個丈母孃。
陳二狗兩根手指悄悄反覆把玩那枚隨身攜帶的硬幣,神情安靜,望向小夭,示意臉色蒼白的她不要著急,轉頭看著這位準丈母孃,說了句讓沙發上男人一口茶噴出來的話,連泫然欲泣的小夭都一下子破涕為笑,一對父女哭笑不得。
「伯母,你的眼光真的沒你女兒好。」
第五十六章 陳家有浮生
陳二狗這輩子只對三種人心虛,在張家寨是碰上陳家欠了恩情的父老鄉親,在學校是欠了錢還沒還上的同學,到了大城市則是遇到曹蒹葭、竹葉青那類女人,小夭母親雖然容貌和氣質都不缺,但還不至於讓陳二狗收斂他怕天怕地怕鬼神唯獨不怕刁民的習性,在吃軟不吃硬的陳二狗人生字典裡,刁民就是那種為了自家利益可以不顧別人死活的彪悍存在,沐小夭母親可以沾點邊,所以陳二狗非但不怵她氣勢凌人的那套,反而賊有鬥志,大有連她和小夭一起拿下的架勢。
一個巴掌拍不響,如果陳二狗一味忍讓退避,小夭母親興許還會網開一面大發慈悲地讓陳二狗苟延殘喘幾天,但一看這年輕人竟然敢打趣自己,這使得做慣了雌老虎的她勃然大怒,但良好家教和優雅修養讓她保持一種慣性的平靜,只是暗流湧動,一旁的小夭和中年男人已經緊張得連大氣都不敢出,成熟知性的女人推了一下鏡框,道:「陳二狗,你如果二十年後能成為杜月笙那樣的人物,混到他那個境界,那才是真流氓,不過抱歉,杜月笙之後,中國再沒有第二個杜月笙。我說這個,無非就是告訴你,如今做痞子混混,再大也大不到讓我正眼看幾眼的地步,對,我只是一個教書的,但我就是看不起你們這幫遊手好閒的渣滓。我不要求小夭能嫁給赫赫有名的名流富豪,也不苛求她嫁入門當戶對的書香門第,只要求她別糟踐自己身子,你,陳二狗,看上你,說句實話,也不算小夭瞎了眼,但起碼是看走了眼,我做母親的不怪她,叛逆期的女孩子,小時候管太多太嚴,確實會做出一些不理智的舉動。陳二狗,你也別在我面前油腔滑調,玩世不恭那一套,我在小夭這個年紀就早吃膩了。」
陳二狗不是潑婦,不會漫無目的地見到人就攻擊,他素來覺得那是被逼瘋的兔子或者被逼到牆角的瘋狗才會做的事情,與人爭吵辯駁,有理要鎮定,沒理也要穩住,最忌諱自亂陣腳,陳二狗琢磨著就算贏了小夭母親這場小規模戰役,就整個戰略來說卻是大失策,他很識趣地保持沉默,大不了就被這位身份敏感的中年女人損幾句,陳二狗不是那種只圖自己嘴巴過癮卻讓小夭難堪的男人。
一個巴掌的確拍不響,對小夭母親這類很講究風度的女人更是如此,跟人紅臉尤其是和一個年輕後輩翻臉不是她的作風,見陳二狗以退為進,她也沒有乘勝追擊痛打落水狗的慾望,只是緩過神仔細打量起這個小妮子張兮兮嘴中十惡不赦的混蛋,身高湊合,長得還算過得去,如果不是先入為主的思維定勢,他身上那種沉默後沒來由帶來的淡定還讓她有點欣賞,但這一點可有可無的欣賞僅限於老師對學生某個閃光點的順眼,要讓她接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