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吹過來,異物飄入眼眸。
有些刺痛。
“夫人,怎麼了?”羅副官見她頓住,忙問道。
畫樓眼睛很痛,淚珠便滾滾落下,一邊揉一邊道:“不曉得什麼東西掉進眼睛裡……”
羅副官卻不再說話,神色訕訕。
畫樓見他有些異常,再瞧他躲避的眼神,隱約明白過來:他一定是以為自己在為李方景哭,又被他撞破,怕她難為情吧?
她忍不住苦笑,這誤會……越解釋越糟糕。
右邊眼睛卻依舊疼,後來想著,大約是飄進了柳絮。
回到官邸,已是掌燈時分。
客廳裡的水晶燈透過玻璃窗,將庭院碧樹繁花染得璀璨錦簇,春意撩人。踩著溼潤的雨花石小徑,畫樓能聽到客廳裡清脆悅耳的笑聲,是盧薇兒。她像只彩蝶,為春日增添了盎然生機。
畫樓進了門,白雲歸已經回來,家裡還來了客人。
是個三十來歲的男子,中等身量微胖,笑容和煦,眉眼跟盧薇兒有五分相似。畫樓能猜到大約是她的兄長,便聽到那人笑道:“夫人……”
畫樓衝他頷首,接著看了盧薇兒一眼。
盧薇兒笑道:“這是我二哥盧杏梁,大嫂應該沒有見過。”
畫樓便道了二少,又道:“我剛剛從外面回來,一身塵土,先失陪了。”
卻見白雲歸眼眸落在她的臉上,幽深眸子微斂。
她不知所謂,衝白雲歸也笑了笑,轉身上樓換衣。對著梳妝檯的明鏡,才發覺飄進柳絮的右眼紅紅的,眼皮微腫。她愕然而笑,怪不得白雲歸盯著她瞧,只怕也誤會了……
他一定覺得自己為了李方景哭過一場。
這誤會,解釋給誰聽?誰又能信?
拭乾髮髻上細微水珠,叫女傭進來幫她重新梳了雲髻,換了身銀白色錦葛稠旗袍,帶了只珠釵,微微撲了些香粉。
等她再下樓時,盧杏梁便覺得眼前一亮:銀白色旗袍的白夫人似梅梢雪,晶瑩清純又濃香馥郁,紅粉融融,年華錦潤。
“大嫂,盧二哥給我們帶了好多霖城特產……最近總是嘴饞這些,想著想著就來了……”白雲靈呵呵直笑。
“不算什麼,都是些上不得檯面的土產,想著薇兒是個好吃的,在俞州定是想得緊,便帶了些來,還怕入不得眼!”盧杏梁謙虛道。
“入得入得!”白雲展也跟著笑起來,“這些東西,有錢也買不到,盧二哥費心了。”
眾人都笑起來。
畫樓大約明白,盧薇兒一直住在白雲歸這裡,連過年都沒有回去,盧家派人親自來接她。也順便打探下她到底是怎麼回事,住在白家算什麼……
“是來做生意還是訪友?”畫樓明知故問道。
“都不是!”盧杏梁也沒有拐彎抹角,含笑道,“薇兒在這裡麻煩你們很久了,爹孃也覺得過意不去,讓我接了她回去……”
盧薇兒臉色頓時一落,沉聲道:“想都別想,我再也不回霖城那個牢籠!”
盧杏梁笑意便有了些勉強,道:“這孩子,怎麼說胡話?”
畫樓怕他們吵起來,忙打岔,問白家眾人如何了。
盧杏梁臉上又恢復了和煦笑意:“你們家二少奶奶又懷了身子,夫人應該知道吧?”
二少奶奶,便是老二的媳婦白甄氏。
白雲展、白雲靈和畫樓都驚喜不已,忙問什麼時候的事情,怎麼霖城也不來電報說一聲?連白雲歸聽了,臉上也露出幾分喜悅來。
家裡添丁增口,是最大的喜事了。
“孩子五個月的時候,二少爺喜得大擺流水席,開心至極。”盧杏梁笑道,“可能過幾日便會給你們報信了。”
還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