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崎大人要是聽奴婢一聲勸告就別先去西殿,今晚會有另外的客人來拜訪二條院!”
野崎須的步伐一頓,整個人都僵硬,他呆然轉身過來,對上劉蓓那雙若有所思的眼。
劉蓓低頭一拜,站起身。
大半個月的綿綿陰雨都沒有停下來,穹空都被一層層鉛雲遮蓋,整個平安京都陷入陰霾中。而且,今天的陰風怒雨格外的大!收回視線,劉蓓也沒有再管野崎須,她往鯉吹的寢殿去,要做的事情還有很多,就是為了等待蟬姬的到來。野崎須看見劉蓓一言不發地走掉,馬上追了上來:“喂喂!你到底在說什麼?這種時候你還有往哪裡走,你應該保護我的!喂,你這女人!”
黑雲低垂,到了夜晚,雨聲與雷聲交織充斥著整個平安京。鯉吹端坐在塗豪錚�亢的簾布上用硃砂畫出五芒星,綴滿的神樂鈴形成了一個特殊的法陣。鯉吹的身邊跪滿了身著繁衣華服的女侍,遊廊裡火光透徹,可以看清那些站在雨中祈禱做法的高僧。
野崎須乘坐的牛車穿行在雨霧中,聽見充耳使人寒噤的雷聲他更顯得驚恐難安。他氣急敗壞地撩開簾子,外面沒有隨從的僕人,更沒有駕車的車伕,只有身穿白衣紅裙的劉蓓走在牛車的前面。雨水淋溼了她的全身,她神情寂靜,一言不發,直往前行。
“喂!我們到底要去哪裡?為什麼要走朱雀大道,這條路上可是有鬼啊!”
“大人,您只吩咐奴婢將您帶出二條院,並沒有說要去哪裡或者要如何走!”
“你這混蛋!”野崎須氣得已經拔出腰刀,他準備跳入雨中把劉蓓的腦袋割下來!
劉蓓結了一個印,打斷了他的腰刀,也同樣把他送回牛車裡。
野崎須想再次爬起來,卻發現身體動彈不得,他憤怒地張嘴大叫,連聲音也無法發出來。確然他不再吵鬧,劉蓓伸手拉住牛車的韁繩,這頭牛似乎已經感覺迷霧中有不好的東西,它在退縮。劉蓓可不能讓它掉頭跑掉,自己舉起野崎須往前走!
再往前走,劉蓓聽到了同樣咕嚕咕嚕的牛車聲,她屏息停下,看著一輛破舊的牛車穿過雨霧往她的方向來了。那輛牛車的身邊燃起來青色不熄的鬼火,沒有駕駛牛車的車伕,卻有兩名懷抱龍膽花的女侍,女侍身穿紫白二色單衣,卻長著狗一樣的頭顱。
牛車停下,一名女侍上前劉蓓詢問:“前方何人?”
“這是來自二條院,野崎家的牛車!”劉蓓沉聲答覆,聽到這裡那女侍臉上果然露出詫異的神情,她又問:“須君大人可在?”
“牛車內正是須君大人本人。”劉蓓說完,轉身過去揭開竹簾,露出裡面坐著的野崎須。野崎須瞪大了雙眼,看著對面的牛車,目光穿過簾子,可以看見那隱約露出來的一角青灰色團花單衣,和主人懷裡抱住的一隻黑色的異瞳小貓。
“須君大人這是要往哪裡去?”女侍又問。
“要去明石拜訪一位名叫蟬姬的夫人。”
“啊呀!這車裡坐著的正是蟬姬夫人啊!”
這簡直與智慧人工般的蒼白對話,劉蓓心裡只能呵呵呢!劉蓓指尖一動,坐在牛車裡的野崎須突然起身從牛車裡下來,他一步一步往那輛牛車走去。而那兩位女侍早已經揭開了主人的簾子。
蟬姬抱著黑貓坐在車裡,只看見她衣裳華麗絹柔,齊肩的黑髮濃密秀美,卻看不清她的面孔。野崎須的瞳孔逐漸放大,他極力向劉蓓遞眼神求救,面孔猙獰,直到走到牛車面前,那女人伸出一雙白皙的手要拉他上來時,他一愣,扭動眼珠看清她那張沒有血肉的骷髏臉,險些嚇斷氣。
野崎須再怎麼不情願,終究還是與蟬姬擠上一輛牛車。他一生的宿命也總結於此。
劉蓓看著掉頭離開的牛車在雨霧中逐漸消失,蟬姬因為野崎須拋棄她死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