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小弦腦中算棋,隨口道:“這名字倒是好聽。”
“那薔薇雖美,卻是萼下有刺,你道是那麼好摘麼?”愚大師嘿嘿一笑:“正如此局黑方若是出擊無力,立時便會被紅方反噬。”
小弦經那十餘天與段成的苦戰,算路足可達至三十步外,猶難算盡其中變化。黑方攻擊點極多,但卻找不出有效的棋路能以雷霆萬鈞之勢一舉摧毀紅方,若要退守防禦,偏偏過河卒擋住車路,惟有送炮蹩於紅方馬腿可望爭得一線喘息之機,但如此必將白損一炮;而黑方攻勢一弱,紅方必是車前馬後、發炮逐卒爭得先機,其後變化就更是繁複,似乎雙方都有機會……再要往下算去,只覺眼前微微一黑,胸口煩悶欲嘔。
愚大師知道小弦乃是用腦過度,輕輕一指搭在小弦太陽穴上,用功助他化開心魔:“此譜乃是千古疑局,內藏玄機,須得平心靜氣方有能望覓得妙手解開僵局。若是棋力不到,萬不可妄動思路。”
小弦轉過頭去不看棋局,但一顆心猶纏在枰間烽火之中,如何脫得開。何況以他的倔強脾氣,哪肯就此服輸,略喘幾口氣,復又去苦思冥想。
其實這象棋殘局遠不及圍棋變化無方,只要按各種棋路先試著走幾步便可找出最佳應手,是以由古至今從沒有解不開的象棋殘局。只是這二人都是一般的痴性,若不能一舉解開所有棋步,斷不肯落子試走。
一老一少呆立棋枰前,不知不覺便是幾個時辰。青兒上竄下跳一陣,見二人毫無反應,也有模有樣地學著站在一旁,一雙烏溜溜的眼睛好奇地左右張望不休。
又是一陣鈴響將二人驚醒,愚大師拍拍小弦:“先吃飯吧,明日再繼續想。” 又是一嘆:“老夫已推算至五十七步後,卻猶看不出結果。”
小弦只算到四十餘步,發狠道:“解不出我便不吃飯。”
“你這孩子倒也是個倔性子。”愚大師大笑:“不過老夫若也是如你一般,怕是早就餓死了。”
小弦見愚大師口中發笑,臉上卻是毫無歡容,心想愛棋之人如何能說放就放,怕只是他強迫自己不去想棋,好打發這山中的漫漫時光。一念至此,臉上不禁現出一份同情之色,隨口安慰道:“愚爺爺堪破了勝負,自是不必拘泥於其間,讓棋念佔據心神。”
愚大師飽經世故,一見小弦的臉色頓知其意:“你錯了,老夫非是堪破勝負,而是另有原因。”
小弦不解,惑然望向愚大師。
愚大師一指棋枰:“老夫解過上百局古譜,知道這等殘局均是於層層迷霧中設下各種關礙,往復迴圈,利用解局者思路上的盲點大做文章,而正解往往便是在不經意間無中生有,執意苦研反為不美。這薔薇譜妙若天成,幾無破綻,能製出此局的人定是一位棋枰高手,深諳巧攻拙守之理,棋力絕不在老夫之下,與其在他設下的迷宮中瞎闖,倒不如跳出局外,從棋枰之外來領悟棋枰之內的玄機……”
小弦聽得發昏,喃喃道:“照你這般說,莫不是不懂棋的人更容易找到正解?”
“此話原也說得通。”愚大師正色道:“世間萬理原是類同,盛極而必衰,正若月有陰晴盈缺,花有綻放凋謝,長堤毀於蟻穴,莽林焚於星火。如此完美之局必留有一處隱著,當局者迷難以洞悉,但若能置身棋外,以局外者的眼光來重新審時度勢,再以抽繭剝絲般的耐心,引出對方那一絲間若細發的破綻,便可以電掣雷轟之勢一舉直搗黃龍。”
小弦大覺有理,點點頭:“道理雖然如此,但如何方能做到置身局外、找到那一手隱著呢?”
愚大師侃侃而談:“正如劍客對決,在低手的眼中盡是空幻花式,自以為強勁的招法於對方卻不過是隔靴搔癢,根本不見效用;而在高手的眼中卻能一舉窺破對方的虛實,視各種虛招、誘招而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