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守城的兵不知為何有些多,且比往日看著更凶煞一些,他們仔細盤查了一行人,最後還是承安拿出書塾名帖,這才放行。
水時小心的跟在並不高大的承安身後,壓著聲問,「怎麼啦,進個城這麼嚴啊,沒事吧!」
承安也有些納悶,「以前也沒有啊,進出都沒人攔著。」不過他看了一眼城內依舊在年關時熱鬧的集市,便放下了心,「看著城內可沒什麼變故。」
不過他想了想,還是回頭對水時說,「你先在這買買東西,別走丟了,一會兒在大集頭上一家炊餅店等我。」承安皺著眉,「我去老師家看看,或許他老人家清楚,有什麼變故的話我早點送你回去。」
水時乖乖點頭,雖然被城門的守兵審的心裡有些不安穩,但此刻依舊雙眼發亮!他長這麼大,還從沒趕過大集,也從沒在這樣擁擠喧譁的人堆裡來回穿行過。
他從前總是安靜的坐在輪椅上,等母親挑著僻靜少人的時候推出樓來逛逛,透個風便回去,因為多年的藥物維持,他的抵抗力也差,要時不時的感冒。
他往上背了背簍子,展著明媚的笑容,聽著道路兩旁吆吆喝喝的叫賣與還價聲,看著不少扎著小角,嘰嘰喳喳奔跑的小孩子,就呲牙嘿嘿一樂,一頭扎進了熙熙攘攘的人堆裡……
而這頭承安,則緊趕慢趕的跑到老師居住的喬永巷子中,站在門口整理了一下衣衫,恭敬的敲了敲門環,正巧,開門的是孫陸謙。
「誒呀,師兄!恰巧你也在,我剛進城,城門口究竟怎麼回事!」
孫陸謙示意師弟小些聲,並把他迎進了屋,他們老師正端坐在中屋廳上,拿著一本正史在讀,看自己心愛的小弟子來了,放下了書,笑著叫承安坐他旁邊。
「老師,近來身體如何?」承安恭恭敬敬拜了個禮。
先生點了點頭,叫他過去吃桌上的茶點,「多虧你大師兄改進的藥方,還有你們費心抓的好藥,我已經無礙啦,昨兒還多吃了一碗飯。」
孫陸謙看著精神不錯的恩師,也心懷稍慰,「都是老師身體底子好,才藥到病除。」
先生一人給了他們一塊點心,又看著有些風塵僕僕的小弟子,開口詢問,「承安,怎麼了。」
孫陸謙託著點心正咬,聞言又說,「怕不是城門口受了盤問。」
「是,老師,我帶著我們家水哥兒上來買些吃用,怎的我只是幾天沒回來,城門口就這樣嚴密!若是有事,我也好趕緊把哥兒帶回去。」
先生聞言慢慢放下臉上的笑意,他原是京官被貶,心中有大見識,連縣丞有事沒事都敬重著他,只因為不願與人開口要天價的藥資,才落得叫學生們暗地裡瞞著他湊錢。
現在只因沒什麼家小,所以流落在這個小城中,想著了此一生,晚年最要緊的,也就是這幾個真心實意的學生了。
「眼下,天下不平,蠻王有心作亂。聽縣丞說,南邊的永州,已經被蠻王手下盤剝殆盡,百姓無法生存,有不少難民北上,咱們定平縣,雖說環山而建,也是個偏遠縣城,但也難免沒有流民路經。」
「啊!」承安臉色有些難看,「朝廷沒有對策麼,我看城中還如往常一般無事,那縣丞的意思是。」
孫陸謙吃完了手裡最後一捏糕點,抬手叫小師弟坐下,「還沒到那一步,且看吧。你呀,管什麼朝不朝廷,才讀了幾年書!還是把哥兒送回去吧,自己也回村好生呆著,熱河村有天險,又靠山自給,任誰都找不到那邊,尚且安生,等時局穩妥再說。」
承安嘆了口氣,起身要去尋水哥兒,走到門口又頓下腳步,恍悟的回頭說道,「若是以後定平有危難,老師與師兄就與我一同回家!」
座上的兩人卻笑說他孩子話,但依舊很窩心,陸謙擺了擺手,「快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