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起拉住了往外跑的丁老四。
你們大夥都別拉,啊,聽聽,這摻了水,還不興叫人說,還有理了你還。
老親家,這羊茬子算我的行不行,啊,我的。老沙頭拽著梗著脖子吼叫的馬衛國大聲喊,你直管照直了算,打折的錢算在我頭上。
這話說的,你什麼意思,就你高風亮節是咋的?學雷鋒也不能這麼個學法吧,這能是錢不錢的事嗎?人得講理,要的是個理。往深刻裡講,這是一個人的品質大問題。
好,好,大道理,我說不過你,一個要理,一個要命,你看著辦,你哥倆的事,孬種再管。說到這裡他朝著人群一瞪眼也咋呼起來,這是往哪拉啊,看看,往哪拉?啊,說你們這夥,往回拉?老子開武館啦嗎?奶奶的。他邊罵罵咧咧邊拽開上衣釦子,露出了暴著青筋的褐色胸脯。
只說是孬種再管,可他還是指手劃腳地不停,倒是人群中不知是誰嘿嘿地笑著重他的話。孬種再管,孬種再管。
旁邊的老太太看出了門道嚷嚷起來。都傻了,光想著拉住人怕跳井了,可越往裡拽,一個不饒一個的,可不又得打是咋的。快快,拉他自家去。說你呢,傻樂哈啥?真是救火的嫌火小,看熱鬧的嫌打得輕。圍觀的人群像是二月二炒的蠍豆子,蹦的跳的啥樣的都有。
老頭子啊——你是被小鬼子害死的——今天俺真要被不孝的兒給活活氣死了——哎喲俺的主啊——俺不活了……
大媽,您老別生氣了,看在您老的份上,馬衛國說,今天,我就不跟他一般見識啦。
丁老四礙於老母親的面子只好任人把自己拉走。可氣還是要出的,他照著一隻亂叫的狗,上去就是一腳,只痛得那狗夾起尾巴,吱吱叫著溜了。他才不會去跳井,說歸說,心裡連想都沒想,犯得著嘛,活得好好的,要為這點小事死,還不知要託生多少回了。
馬衛國看著老太太哭得這麼傷心,想起了小時候老太太對自己的疼愛,眼圈一紅說,大媽,都是話趕話擠兌的,我就是再不成脾氣,也不能衝您啊,您也就別再傷心了。
羊茬子打水的事,有那麼一陣子是讓有些人賺了一把,終歸買賣不是靠投機取巧的,由於能打水,人們發了瘋的買羊,自然羊的價錢就漲。水漲船高,環環相套。受害的看似消費者,其實最後還是自己。上當只有一次,所以時間一長,這買賣就越來越不好乾了,沒有了錢掙,收羊茬子的人只能走了,西大街的羊肉,只好再到集上去賣,吃羊肉的都是老手,自然是摻不得水,這樣一來,買賣也就蕭條了下來。
第三天,馬衛國從村委回來,在街上碰上一個買牛黃的外地人,拉了幾句,發現這人是個見過世面的主兒。這人一通海吹,讓馬衛國佩服得不光留他吃了飯,還主動地領著他滿西大街地拉起了買賣。
馬衛國樂呵呵地領著這人來到了丁家。丁老四跟他的幾個兒子還在拾掇羊。
丁老四一看是馬衛國,他連理也沒理,他還在為前天的事生氣。
哎,我說老四,你再忙也不能見了老哥連句話也沒空說吧?我可給你帶好買賣來了。買牛黃的,你收的是多少錢一克來著?
八十。
哎,得憑質論價。先看看貨再拉價錢。這是行規不是?馬衛國又說又笑還充著行家似的大談生意經,表面上一付大經記人的老道。丁老四的耳朵比眼睛都毒:唉,關公面前耍大刀,這人沒治啦。
丁思武見了馬衛國當然是客氣了,誰叫他是馬六亭的爸爸呢?見父親愛搭不理的,他倒熱情了:馬伯伯你們坐呀。爸爸,我記得前陣子你說過要賣那寶貝呢。
你跟我生氣不要緊,馬衛國樂呵呵地說,跟買賣生氣就不是你丁老四了。等你賣了牛黃咱再拉。再說,我都忘了,什麼事叫你這麼不搭腔?
丁老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