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袍怪在石室門口停下,回過身來默默看我,突然問我道:“你不怕我了?”
我愣了一愣,這才猛然意識到自己對他確是沒了恐懼之心,臉還是那張青臉,獠牙還是森森的獠牙,明明他相貌沒有半點變化,但看入我眼中卻已覺得稀鬆平常,全無了之前的厭惡畏懼。
他那裡還在安靜看我,等著我的答覆。
我不由訕訕而笑,掩飾道:“你看看你說的,我以前也不曾怕你啊。”
黃袍怪大嘴微勾,露出些許譏誚來,反問我道:“真的?”
“呃,實話說,之前是有那麼一點點怕的。”我秉承著母親曾教導的“大事上要說小瞎話,小事上要說大瞎話”的原則,又伸出手來掐著個指尖比劃給黃袍怪看,道:“就這麼一點點,當初也是這樣和你說的嘛。”
黃袍怪笑笑不語,轉身進了石室,也不知他起動了什麼機關,門上突然“轟隆隆”落下一塊石板來,將那門口封得嚴嚴實實。
好嘛,白問了那麼多,他竟一句也沒答我。
我有些不甘心,真有心上去踹上那石門兩腳解氣,卻又覺得這行徑太過小家子氣,便就強行忍住了,只恨恨瞪了石門一眼,轉身出了石洞。
山澗中終年霧氣籠罩,見不到陽光,也不知此刻是個什麼時辰,只憑著腹中飢餓的程度判斷,此時應早已是過了午時了。我自昨夜裡被紅袖從睡夢中搖醒,幾乎一直是在逃命,此前擔著驚受著怕尚不覺如何,待到此時精神稍松,頓覺出飢寒交迫來。
我忙去了那個放置炊具米糧的石室,把礙事的裙角塞入腰間,兩隻衣袖俱都高高挽起,找了火鐮出來生灶火,又用瓦罐從河邊打來清水,將鍋灶碗筷等都一一洗過了,這才開始給自己淘米做飯。
想當初,我也是跟著父親母親各處跑過的,雖平日裡十指不沾陽春水,可遇到個什麼情況,燒火做飯也是會的,只不過,有些技藝不精罷了。生火我會,可惜灶火燒不大好,淘米做飯也懂得步驟,這火候卻掌握得不大好,生熟全憑嘴嘗。
就這樣在灶前忙活了許久,一鍋白米粥才煮好,只可惜水添得多了些,粥有些稀。不過這也不算事,粥稀了,那就撈乾的吃嘛!
等我把那一碗白米粥端到桌上,眼淚都差點掉下來了,正想端起碗來吃,卻忽又想到了那關在石室裡的黃袍怪來。
之前也沒問個清楚,他閉關是否還需要吃喝……
又想,不管他到底是個什麼精怪,受了這樣嚴重的傷,都得需要吃些東西來補充體力的吧?
我猶豫了一下,還是將粥碗端了起來,小心翼翼地走到黃袍怪閉關的石室外,側耳貼在門上聽了一聽,見裡面沒得半點動靜,心裡不覺也有些打鼓,舉手輕輕地扣了扣那石門,小心地問道:“你要吃些東西嗎?”
石室內一片寂靜,沒得半點反應,我又怕高聲叫嚷會打擾到黃袍怪,想了想,便就將那粥碗放到了門外地上,這才離開。
第二日我再過去看時,那碗還蹲在地上,似是動也不曾被動過。我將那碗拿走,換了新煮的粥放到哪裡,想了想,又在旁邊添了碗白水。如此這般,每日更換,待到第十日頭上,我放的飲食仍是不曾被他動過,料想著他這些日子都會是不吃不喝了。
倒是曾經聽人說過,修仙的人修到一定境界,是可以不用吃喝了的,想來黃袍怪已是到了這個境界了。方便倒是方便,只是沒得美食享用,這人生得少了多少樂趣啊!
想這些事時,我正端著碗倚靠在灶臺旁,吸溜著碗裡寡淡無味的白粥,偶爾,伸出筷子去沾一沾碟子裡的鹹鹽提味。不是不想吃菜,是沒得菜吃,連個鹹菜都沒有,更別提其他了。河裡倒是有魚有蝦,可惜天寒水涼根本下不得水,我也就有站在河邊瞅兩眼解解饞的本事,哪裡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