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裡。
街道上依舊有巡視的水兵,海路安撫使司轄下水兵七千餘人,盡都是從天津、山東等地招募,體格強壯,經歷了幾次與倭寇的戰鬥之後,比起官軍來,也算是精銳,而在這雙嶼港的水兵,就已超過了三千人,他們分為三班,日夜巡守,便是夜間,空曠的街道上依舊可以看到月色下一隊隊跨刀出現的人影。
只是在市政廳不遠處的一個倉庫,現在卻有數百人正在活動,在汪直的命令之下,這些人連夜對倉庫進行修葺和改造,同時,從船上,一箱箱貨物也開始運進來。
汪直很疲憊,只是他依舊還在這裡努力的指點工匠,東西如何擺放,哪些地方不能點放蠟燭,事無鉅細的事,他都不得不去關心。
看著漸漸有了幾分雛形的倉庫,在自己努力下開始改變,汪直的臉上露出了幾分微笑。自從事敗之後,成為階下囚,此後又不得不成為徐謙的私奴起,汪直就很少露出這樣滿足的笑容了。
有些時候,汪直不得不佩服這個撫臺大人,此人雖是官員,卻從不墨守成規,許多突發奇想,連他都不曾想到。
眼看佈置的差不多了,他吩咐幾句,隨即回到自己的衙署,叫來一個文吏,說明了自己意圖,讓文吏連夜抄錄文告,廣而告之。
後半夜,汪直就伏在案頭上勉強睡了一夜,卯時時分,他便精神奕奕的起來,連忙去了市政廳一趟,拜謁了徐謙,徐謙剛剛漱口,喝了口茶,道:“都準備好了嗎?”
汪直躬身道:“大人,都已經準備好了,文告也已經發了出去。下官以為,此事必定成功。”
徐謙來了興趣:“何以見得?”
汪直道:“一方面,海商們運了各種海貨到了雙嶼港,不可能空船回去,總得進一些貨物回去兜售,就算只是利潤不高,可是有銀子掙,總比艙中壓石的好。”
汪直看了徐謙一眼,見徐謙微微點頭,繼續道:“這其次,便是大明的貨物,因為茶葉、絲綢、瓷器的緣故,在各國眼裡,都是精品。既是精品,就不愁莫要銷路,就算各國也有同樣的貨物,也必定會有人寧肯選購質優的大明商品。”
徐謙莞爾一笑:“這事才八字沒一撇,你倒是先說的如此肯定了,成與不成,立即就有分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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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許多商賈們失望之際,甚至已有人萌生退意,而此時,又一份份文告出現在了大街小巷。
今日傍晚,大明浙江巡撫將設宴款待所有商賈,但凡是有意願的,皆可參加。
酒宴……
所有人倒是提起了一點興趣,雖然是想走,可是想動身卻沒有這麼快,得要先補充淡水,還得在船艙裡裝上壓艙石,畢竟許多人是空手而回,並沒有攜帶任何貨物。
既然如此,那麼倒不妨去見一見那傳說中的巡撫大人也好,做買賣的人,誰不希望多拉攏一些關係,有些時候,建立一個良好的關係,比真金白銀更加實在。
大商賈們也磨刀霍霍,大明巡撫的權利,並不亞於某國的國主,甚至據說這位年輕有為的巡撫,乃是大明皇帝的紅人,深受皇帝信任,如此巨大的帝國,隨便一道政令,不但改變的是千千萬萬的人命運,甚至他們這些番商,也無時無刻不被皇帝的政令所波及。
若是能拉攏這位撫臺,將來不知能提供多少便利。
而小商賈們,自是去湊熱鬧的,反正也是無事。
於是乎,不少人開始期待起來,在這雙嶼港的某處旅館裡,那漢名叫劉達的貴族此時坐在這裡擦拭著一柄短銃,在他的身邊侍立的,是上次在競價會中與他並肩的老者,老者用一口流利的西班牙語道:“暫時還沒有發現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