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發問,皇后揚眉,不冷不熱地說道。
“郡主在塞外做了不少生計,其他的不值一提,唯獨她去過當地的一家小醫館做事,當年的掌櫃還在,所以還有印象。”男人冷靜地說下去。
“多久?”皇后的眼有了光彩,驀地轉過臉去,揚聲問道。
“約莫有半年時光。”蒙戈據實以告,依舊沒有任何表情。
“這般沒有耐性?既然是營生,就該一直做下去。不是根本沒銀子養活自己嗎?”皇后從這一席話中,聽出了可疑之處。
“之後的半年,郡主做的都是最平常的生計,不過跟周遭的人都沒有過多往來,住的地方又偏遠,所以記得她的人並不多。”
話音剛落,皇后便站起身來,望向遠方,沉默了許久,才望向站在帳幔後的那個男人,目光漸漸深沉下去。
“聽你這麼說,她的過去根本找不到什麼把柄。得了,你給我繼續看著她,別讓她再整么蛾子。”
男人點頭,隨即離開,正如他幾十年如一日,他從不多話。
藥館。
皇后的唇畔,無聲勾起笑意,既然她在那兒做過下人,以穆槿寧的聰慧,也該知曉藥材習性,懂得那些有益,而哪些……。有害。
“最可怕的絕不是鋒芒畢露之人,而是懂得將鋒芒斂在內心之人。”
要想在皇太后的薰香中動手腳,太醫也說過,一定是懂得醫理之人,而這幾味藥,在醫理上來看便是相剋相生,要能知曉其中的厲害,崇寧這樣的人,不正是合適至極的麼?!
皇后直直望向庭院中的風景,她以為崇寧這輩子,都是她緊緊捏在指尖的一顆棋子,沒想過她宛若這庭院的桃樹一般,經歷繁華和凋謝,到了來年春日,居然還能萌發新芽,開的如火如荼。
她,想要掙脫開來,皇后給她的命運。
這樣的想法,根本是要不得的。
“秦王怎麼都不來宮裡了?難道是本宮給他的計策,他反悔了不成?”皇后眸光一瞥,計上心來。
“聽聞秦王正在為征戰邊疆訓練軍中,或許是無暇顧及——”海嬤嬤朝著皇后走來,這般解釋。
“這種藉口,也就你信。秦王難道是對她心軟,想放過她了?”
皇后不屑地瞥了海嬤嬤一眼,陰沉著臉,實在無法揣摩那個高傲冷漠的男人,是打著何等的算計。如果想要懲治崇寧,為何遲遲不動手,這實在不像是秦王的行事作風。
最近這兩個月,事事不如意,無端端死了一個朱雨亭,崇寧又當了槿妃,沈熙還時不時跟她叫板囂張!皇后愈發面色難看,心中的怒氣,久久難以平息。
……。
主子右臂的傷口,漸漸痊癒了,今日雪兒來換藥的時候,總算長長舒出一口氣。冊封的那天,皇上身邊的人送來了不少貴禮,玉如意一對,黃金百兩,白銀千兩,紅珊瑚一座,東海明珠三串,翡翠髮簪五根,金銀手鐲各兩對,瑪瑙貓眼總數十顆,各色綢緞兩匹,看的雪兒眼睛都直了,她這才知曉,到底主子如今的地位,是後宮女子多少人夢寐以求的。
皇后之下,如今只有四位妃子,而主子便是其中之一。而有兩位妃子年紀較為年長,一心撫養著自己的兒女,已經不少年沒有得到皇上寵愛了,而近年來頗得聖心的,便算是從真貴人平步青雲蛻變成如今的珍妃了,再往下細數,沈熙跟聖上要冰釋心結,也有些時候。如今,眾人都將目光,轉到了主子的身上,各自揣測,槿妃往後便是能得專寵之人。
雪兒服侍著穆槿寧,將一襲棗紅色的宮裝穿上,經過冊封之日,已有五六日了,皇上幾乎夜夜都到淑寧宮來,有時候找穆槿寧對弈,連著十幾局都不曾疲乏,有一夜直到深夜了,躺在穆槿寧的身側,皇上欲言又止,最終也不曾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