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旁,卻又不知為何他此刻的溫柔深情,卻愈發讓她心口沉痛。
他長臂一伸,從梅枝上採擷了一朵白梅,別在她的耳際,白梅宛若上好的白玉雕刻,在黑亮青絲中搖曳璀璨。他凝神看她,她肌膚勝雪,粉唇動人嬌嫩,那雙眼眸垂眸一笑的剎那,足夠讓人心頭攢動別樣的情緒,這正是——人比花嬌,人面梅花相映成輝。
有花堪折直須折,莫待無花空折枝。
她自然是溫婉柔和的,唯獨因為白梅的裝點,似乎整個人仙子一般空靈清澈,眸光漸深,他俯下臉去,下顎抵在穆槿寧的光潔額頭中央,雙臂宛若圍城將她環繞,她隱約察覺今日的秦昊堯有些異常,卻又無法說清他的溫柔背後,似有無法丈量的惆悵。
彷彿,她說任何言語都是多餘的,此時無聲勝有聲。
待他鬆開了雙手,坐在她的身側,他的眸光掃視過瓷瓶中的白梅,目光漸深,穆槿寧給白梅注入清水,他眼底的溫存,漸漸退去,恢復了往日的平靜淡漠。
“王爺獨愛梅花?”
她笑著輕聲問道,她卻不覺得傲骨寒梅,跟他的性情有太多附和,或許唯獨相似的,便是那一分傲然,白梅冰雪般出眾,而他的心腸——卻稱不上多清澈,多幹淨。
“梅花性情平和,無毒。本王冬日看著那片林子,賞花賞景,梅花浸泡美酒,梅子醃漬成小食,似乎沒有厭惡它們的道理。”
他薄唇微揚,笑意灑脫而自然,他的這一番話,卻在她的心裡灑落片片梅花的痕跡,她斂眉,神色自若給他斟茶倒水。
他從外面而來,今日風格外大,他雖然身著厚重華袍,那衣料上的寒意,卻顯得他更加冰冷漠然。
“漂亮的花草,也可以淬鍊成毒藥,也可以置人於死地。你說對嗎,崇寧?”他的指尖無聲劃過她的柔荑,從她手邊端過那杯暖茶,自顧自喝了一口,黑眸一斂,輕鬆笑問。
她的眼神一凜,手中茶壺壺口對著茶碗,有一刻間的偏離,茶水濺出幾滴,她卻很快端平了茶壺,不以為然的泰然處之。
她握著溫暖茶杯,卻並未喝上一口,眸子之內瀲灩流光,宛若這世上最上乘的寶石,在靜默中暗暗閃爍光耀。
“花草本無毒,這要看是誰在用,你若不碰它,它便永遠只是一株漂亮的花草,隨風搖曳,散發芬芳,令人如痴如醉,而絕不會成為致命毒藥。”她凝視著杯中花茶,淡淡笑著,晶瑩面容上沒有一分異樣。
他轉動手中茶杯,到她雪芙園來喝的茶,沒幾日就換個明堂,這茶水留著澈亮的淺金色,飄著兩朵在水中綻放的白菊,細細品來,不止是菊花的氣味,還有茉莉的清香。
他早就聽管家說了,好幾回都在園子裡撞到她領著雪兒,將在風雨中凋落的花卉收集洗淨,曬乾之後,泡製成花茶。她過的一向簡約,這些細小巧思,卻是隨處可見。
秦昊堯嗅著菊花香氣,喜怒不見,幽幽說起一句:“人的心若是中了毒,還有得救嗎?”
“王爺,若是以藥理來說,恐怕你要另請高明,問問宮裡的御醫。”她挽唇一笑,抬眸看他,謙遜溫和。
“若不以藥理說?”秦昊堯的眼底,笑意不溫不火,話鋒一轉,卻步步緊逼。
“心是積累情感思緒的關卡,若是心中了毒,人便也中了毒,心都壞了,人怕是——”穆槿寧笑著看他,眸光的幽暗,卻漸漸散開了,“無藥可解,死期將至了。”
他的唇邊,斂去無聲冷笑,默默轉動著青瓷茶杯,門外有了動靜,趙嬤嬤端來了晚膳,一道道送到桌上,才退下去。
“你從未問過本王,為何會讓她服侍你。”
這兩個月來,這位趙嬤嬤,雖然看來兇悍可怕,但卻將她照顧的很好,而穆槿寧,也沒有嚴苛下人的舉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