綴,才讓人鮮少察覺她身體的異樣。
她這樣……就算是他所期待的容光煥發嗎?
她這樣站在最高處,就能接受百官的膜拜嗎?
她的身世,她的處境……往後就再也無人議論交談了嗎?
讓她真正懼怕想逃想退後想消失的,當真只是這個皇后的名分,還是秦昊堯讓人窒息的感情,還是……她終究不覺得如今的崇寧還能當做什麼都不曾發生過站在他的身邊?
答案——或許她是清楚的,卻又總是自欺欺人。
這一路上,她思緒萬千,微微轉動脖頸的時候還會覺得疼痛,還會提醒到底昨日的自己,做了什麼,如何激怒了他,如何傷害了他。
但她情不自禁,不能自抑。
她曾經那麼想要守護的感情,如今卻恨不得早些放棄,是什麼鑄就了這樣的自己,是什麼讓她不假思索就放棄,是上蒼不給她白頭偕老的時限,還是她當真覺得痛了,自然就放下了?!
她是耗盡了自己的力氣走到他的身旁的,他的眼底閃耀著何等的神情,是不屑一顧還是輕描淡寫,她卻無力去推測,畢竟……在秦昊堯看來,一個懶得虛情假意的女人,或許比虛情假意的女人更加可恨更加可惡。
他是這個江山的主宰,他年輕有為,他英俊睿智,他想要什麼樣的紅顏知己沒有?
她生出這般的自嘲,她無力抗拒他,更無力抗拒嚴酷的上蒼,世人被秦昊堯的威嚴威懾之下,又有多少人知曉如今站在帝王身邊的年輕國母,居然是強灌下藥湯和含著濃重氣味的人參片才站在這兒的?!
秦昊堯想要的是她,以前是這樣,而如今,只是不想顏面盡失,哪怕她明日就要死,她也該盡力配合他,充當他的面子,讓他覺得體面,或許至少臣子在談及她的時候,還能嘖嘖兩聲說,至少他們看來男才女貌,即使她全身都是瑕疵全身都是不足,即使她卑微,即使她窘迫,即使她……
繁文縟節不曾出乎意料,在她看來,卻又冗長的是頭一遭。一口腥甜血液湧上她的喉嚨,她生生嚥下,眼前再度變成一片虛無,隱約看到人頭攢動的景象,她宛若站在街巷之中,在人群之中被帶往某一個從未去過的地方,雙手空落落的,抓不住任何人的手。她的肩膀被大力撞開,撞得劇烈的疼痛,宛若肩胛骨都開裂了,雙手的指節被人用利器穿透一般無法忍耐,她卻還是費力睜大眸子,維持紅唇邊的笑容,哪怕眼前的光亮越來越微弱,哪怕她剩下來的只有這一天,她欠他的,總要還了再走。
耳畔,突地傳來一道熟悉的歌謠,似乎有人在她耳邊輕聲哼唱,那種溫柔……就像是慈母在輕輕揉著拍著嬰孩的後背,她聽著聽著,突地雙目濡溼,心中隱隱約約有了預感,彷彿自己的日子就要到了,那是誰的傾心呼喚。
這樣的日子,到底還要持續多久才結束?
每一日,煎熬的忍不下去的時候,她都會這麼捫心自問。或許她在這世上造下的罪孽太多,上天才讓她受這般苦難。
但此刻童謠之中的溫柔,卻讓她平息了心。
不知過了多久,她冰冷的手邊才傳來一個力道,是誰握住了風中搖晃的雙手,她默默眯起眼眸,長睫上懸掛著晶瑩淚滴,費盡力氣打量著眼前的男人,彎唇一笑,卻什麼話都不說。
她什麼話都說不出來。
終於要結束了。
只是直到最後,他的臉上也沒有一絲笑容,冰冷疏離的可怕,就像是一個完全陌生的男人。
他的手掌,也沒有任何的暖意,他只是牽著她的手而已,就像是拉著一根繩子。
這一日,是封后大典。
是她曾經傾注了最天真的年華喜愛的昊堯哥哥終於願意看重她呵護她答應他們要陪伴一輩子的時候,他們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