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回京嗎?”
他靜默之後說出的第一句話,居然是這個,穆槿寧彎著腰,為他倒了一杯暖茶,手邊的動作緩緩停下,不敢置信望向他。
“你還想回去?”
“既然我活了下來,那就理當回去覆命。”李煊的唇角,微微上揚,似乎在笑,只是他此刻的笑意,卻極其淺淡,不若往日那麼溫暖。
“你不該死的這麼可惜,臣子之所以對天子忠心,的確是責任,但不該被天子犧牲算計。”
穆槿寧的胸口,湧上熾燃火焰,彷彿將她的理智都燃燒殆盡,她眼底的笑意彷彿沉溺無邊火海,語氣愈發決裂。“他們視你的性命如草芥,這樣無心無德的天子,你還想親自去守護嗎?”
李煊雖然無法看到她此刻焦急面容,卻能從她的言談之中,聽得出她的字字珠璣,在京城相識崇寧,看到她溫婉可人的一面,卻也隱約看到她堅韌不屈的性情,如今看來,她比自己想象中,更加冰雪聰明。他不禁莞爾,如今也平靜了下來:“郡主,你的意思我清楚,陸子彰想要霸佔南駱,如果皇上還想陸子彰留著我的性命,絕不會讓秦王帶著千軍萬馬來南駱,此舉無疑是觸怒陸子彰,陸子彰被逼急了,自然狗急跳牆,我區區一人性命,他無論如何都不會留下。”
皇上最大的目的,是剷除陸子彰,屆時能不能保全被陸子彰扣押的李煊,那自然是心照不宣了。
若能救出,是李煊的幸,若是不能,死在南駱,是李煊的命。
“你想得透,為何還要回去?”
她不再婉轉,一針見血,入木三分。
他再度默然不語,許久才溢位一道低低喟嘆,其中的笑,卻也是無奈之至:“李家幾代都是仕途臣子,效忠天子,我在外逃避,又算是怎麼一回事?”
“哪怕知曉你已經被拋棄,你還要去效忠他?!”穆槿寧不禁揚聲問道,眼底的光彩,盡是化為支支利箭,凌厲冷漠。
“皇上讓我去南駱,本就是為了蒐集陸子彰的罪狀,沒想過陸子彰知曉皇上對他起了疑心後,全然忍耐不住,不等時機成熟就意圖謀反。殊不知,哪怕不管之前的罪名,這一條罪,足夠讓他株連九族了。”李煊在桌上摸索著,握住穆槿寧放到他手邊的暖茶,一股暖意從他的指腹,緩緩升騰,沁入他的體內。彷彿她指尖的溫度,還留在茶杯邊緣,他默默怔了怔,才說下去。“陸子彰跟朝廷反目,皇上自然先要將陸子彰處之而後快,當斷不斷,才是後患無窮。”
穆槿寧聽了李煊的這一番話,胸口卻滿是蒼涼,她知道他對皇上忠心不二,卻也為這種忠心不二而心痛。
她清楚李煊堅決的性情,他自然將君臣兩字,看的極重,她自然也不是毫無緣由就留著他在異地而讓李家人徒傷心。穆槿寧壓下心中的憤慨,恢復神色自若,柔聲說道。“你若執意要離開這兒,我也絕不攔著,只是我生怕你還沒走到城門口,就已經身首異處了。”
“郡主,這路上如何會不太平?”他自然有疑惑,知曉他倖存,皇上自當恢復他的官位,但他只能從言語之中聽到她的急切,彷彿外面還有不少危險。但她卻又有苦衷,無法跟他深談,唯獨在此刻,他恨自己無法看到她的容顏,無法看清她說話的神情和眼神。
穆槿寧眸光深沉,幽幽地說著。“皇上興許會等著你回去,但這一路上,危機四伏,很多人都在伺機而動。更別提你如今身手不便,你即便急著回去澄清事實,也不必趕在一時。”
“郡主有不能說的話。”他淡淡一笑,轉念一想,也能夠理解穆槿寧的阻攔。
“李大人,等你養好了眼傷,再回京不遲。”她神色平靜,安慰他一聲,門口餘叔送來早膳,端放在桌上。
穆槿寧將粥碗推到李煊的面前,看他在桌上摩挲著湯匙,她正想動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