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眼波搖曳,垂下長睫,緩步走到他身邊的空位前,沉默著坐下,雙手交握著放在雙膝上。
臣子們各坐其位之後,朝著秦昊堯說了些道喜的奉承話,穆瑾寧從頭到尾隻字不言,唇畔噙著淺淡溫和的笑容,卻幾乎什麼都聽不進去。
他們之中,偶爾有質疑的目光劃過她的面龐,穆瑾寧卻不是不曾察覺的到,他們自然很是好奇,到底一個溫和柔弱的女子,如何讓秦昊堯最終還是選擇留在自己身邊。臣子們既然投靠了秦昊堯,當然相信他看人的眼光,但遲遲不選妃封后,只是面對一個穆瑾寧,更是曾經成為惠王槿妃的女人,這件事遲遲不讓他們介懷。
如今皇上的親妹妹出嫁,這樣看重的好日子,依舊是穆瑾寧陪伴著皇上出席,更讓臣子們心中的擔心成了真。
王鐳走到秦昊堯的身邊,低聲耳語了一句,秦昊堯眼神一變,站起身來,直直走出了正廳。
穆瑾寧不知到底發生了何事,或許是語陽公主臨行出嫁有話要對唯一的兄長說,她這般想著,不以為意。
就在這時,臣子之中有人按耐不住,笑著開了口:“平日娘娘待在淑寧宮中閉門不出,臣等並無機會見到娘娘一面,臣等有些話想對娘娘說,不知娘娘是否可以抽空聽聽臣等的心聲?”
“請說。”穆瑾寧的心中閃過一陣不安忐忑,她卻依舊維持著臉上的笑容,泰然處之,嗓音清冷。
有人弓著身子送上一封紅底冊子,不疾不徐地說著,貌似恭謙:“微臣這兒有一封文書,若臣等說的有不當之處,還請娘娘海涵體諒。”
穆瑾寧開啟來,垂眸看著這文書的內容,一刻間眼神死寂,這一封並非普通的文書,而是——聯名上書,字字動情,皇嗣繁衍,開枝散葉,關乎江山社稷,原本就是后妃應盡的責任,字裡行間,已然將矛頭指向了她。
她,是眾矢之的。
在這些臣子的眼中,她不但讓他只圍著她一人轉,遲遲不封后,不納妃,而她……哪怕是唯一得到帝王寵幸之人,也無法為他儘早誕下皇子公主。
她的手捏著這一封文書,指尖發白,暗暗顫動,她抿了抿粉唇,面色冷然,呆呆坐著許久。
“臣等並非無情之人,只因聖上遲遲不接納臣等的意思,皇嗣一事非同一般……”一個大臣見穆瑾寧不曾言語,擔心她心中並不甘願看著皇上擁有別的后妃,更是耐不下心來,驀地站起身來,言語之內不無急促和逼迫。
穆瑾寧緊緊攥著文書一角,幾乎將紙張揉捏成團,她咬緊牙關,還不等她理清思緒開口宣告,已然又有一個臣子站起身來,朝著穆瑾寧說道,咄咄逼人。
“聖上跟槿妃的感情深厚,伉儷情深,原本是王朝一大美談,只是立後一事不比尋常,槿妃的父親穆郡王原本就異於常人,宮中有傳聞說如今槿妃也常常神志不清,這才閉門不出,休養身子。讓槿妃成為一國之母,為聖上繁衍皇嗣,其實並不妥當。”
這個臣子抖落的傳聞,卻已然在眾人的不安中掀起萬丈巨浪,他們面面相覷,交頭接耳,他們說的話,卻在穆瑾寧的耳畔越來越混亂嘈雜,她費勁力氣才能聽清楚幾句他們的談論,面色愈發死白。
他們擔心後怕的是——她的爹爹天生痴傻,她也瀕臨癲狂。
彷彿天經地義。
彷彿是一出生就注入她體內的魔性,都容不得其他的懷疑,就像是一種病,永遠留在她的血液中,她也遲早會變成一個瘋癲的女人。
他們看著她的眼神,談論她的神態,在穆瑾寧的眼底飛快閃逝而過,就像是疊加重複的光影,在她的視線之中黯然斑駁。
她手中的文書陡然間滑落下地,她的指節驀地緊緊縮成拳頭,她雙目微紅,恨不得當下就奪門而出,只是居然像是定在位子上,連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