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他等待了許久,皇上卻只是派人來跟他交代,這件案子年代久遠,更無確鑿證據,僅憑猜測臆想無法去定人之罪,賈政西明白皇上要壓下案子的意思,而不久後更是知曉蒙戈大統領跟德莊皇后都已經死了,他當然更不敢再提此事,生怕不知覺就連累了自己。草草結案,也是沒有辦法的事。
“微臣只是查到了古怪之事,很多事並無證據……。”賈政西跪下來,暗暗覺得此事嚴重,如今他說的每一個字,或許都格外緊要,他更不敢隨意開口,猶豫遲疑。
“賈縣令,你不必多言,知道多少就說多少,我們爺不會怪罪於你。”
王鐳冷淡丟下一句,提醒他,務必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賈政西被這一句話,逼得無路可退,如今正是夏夜,自然更是沁出一身冷汗來,追查此事的蒙戈跟皇后都已經不在人世,秦王是第三個來詢問他此事的人,他沉默了半響,最終決定將知曉的事,全部告訴秦王。
“你送賈縣令回官邸。”
聽完賈政西的話,秦昊堯面色鐵青,遲遲不曾開口,他擰著劍眉,陷入沉思。賈政西自然百般強調,這些不過是毫無重量的揣測,但……在秦昊堯聽著,卻已然不只是無根無蒂之事。
獨自一人站在屋內,他的目光落在桌上的一封封信上,他……。該讓自己相信,她徹底對他死心的事,是因為那件事?!
黑眸之中,猛地迎來一陣陣驚痛,他閉上眼,說不清為何眼底的酸澀乾涸,讓平素鐵石心腸的他判若兩人。
他彷彿一瞬間讀懂了,她眼神之中太多飄忽不定的迷離,就像是元山上漫山遍野的蒲公英,一陣風出來,便要飄散往各個方向,顛沛流離。
她從塞外而來,隨身攜帶尖銳匕首,她對人溫暖平和,暗中卻又不再輕易信任任何一人。她急於找尋一個安定歸宿,偏偏又固執不願再去觸碰往日舊愛。她溫婉聰慧,卻又堅決堅韌,她不願傷害任何人,卻又不願被任何人踐踏。
她不想做一株蒲公英。
但她……卻已經朝著蒲公英的路上行走。
他剛娶她,他的觸碰,哪怕一個眼神,都讓她宛若驚慌小鹿般敏感尖銳,她怕極了他說她的身體骯髒,他更記得他花費了多少力氣才使得她漸漸熟悉男人的疼愛佔有……甚至,他的擁抱親吻,也會讓她奪門而出,厭惡嘔吐。
那些……看似沒有任何關聯的事,漸漸的,一件件拼湊起來,一件件愈發明朗清晰,卻也更讓人心痛難受。
他更忘不了,有一回他在宮中潛入,憤怒之下急於霸佔得到她的身體,她的眼神空洞,呼吸漸微,身體僵硬,彷彿在那一瞬就要死去,彷彿在一瞬間,跌入可怖地獄。
他以為那是一種病。
他找到的,不是真正的病因。
怕是,今日知曉推測的一切,才是早年種在她體內的毒藥。
他只因念兒並非穆槿寧親生,便推測她嫁給他的時候還是處子之身,她從未承認過,唯獨在提及這件事的時候,她的眼底滿是憤怒忌恨。
若不是曾經遭遇到這樣的事,她如何會生生斬斷自己遲遲放不下的情緣,她徹底從迷夢之中醒來,不再給他寫信,更不再想念他,回到京城也平靜順從地想要嫁給別的男人為妻,她真正死心的原因,讓他如何不恨,如何不痛?!
到丘垚的這兩天,秦昊堯彷彿過的如夢如幻。
他的腦海裡,滿是她那一雙堅忍不拔的清亮眼眸,她有各種樣的眼神,燦爛明豔,清澈逼人,沉斂陰鬱,冷漠決絕,唯獨——這些年,她早已流乾了眼淚,她不輕易在任何人的面前哭泣流淚,哪怕那個人,是他,是她曾經心心念唸的昊堯哥哥。
他們只當她,情根深種。
他們不知她,恨意深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