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冷若冰霜地丟下這一句,疾步走去,雪兒捧著披風小跑著跟在他身後。
穆槿寧默默目送著他,直到他的身影悉數消失在視線之內,才平靜地走回自己的屋子,就著方才幾道菜色,用了午膳。
秦昊堯走入書房,眼看著雪兒將披風放下離開,他端坐在書桌前的紅木椅內,下一刻,王鐳從門外走進,站在一側,聽候發落。
“你跟我去南駱,但王謝,要留下來,暗中照看王府。”秦昊堯的視線,依舊落在桌子中央的這一件披風,照理說,她應該是昨日才得知他要走的訊息,卻在半月之前就為他縫製了披風,若是外人知曉,早已豔羨他有這個賢良淑德善解人意的美妾——人生如此,夫復何求?!
一道冷漠到極致的笑,擁入那雙黑眸之內,他將披風抖落,掛在椅背之上。
王謝,是王鐳的雙生弟弟,兩個人長得一模一樣,他們都是秦昊堯許多年前就收的得意屬下。外人只知道跟著秦王的人是王鐳,卻有幾回都是王謝,外人根本無法分清。
這樣一來,可以多一些迷惑眼線的機會。
“王爺怕北國人捲土重來,打王府的主意?”王鐳抬起毫無表情的面孔,低聲問了句。
秦昊堯黑眸一沉,冷意勃發:“他不是這麼容易放棄的人。”
如果他沒看錯,佑爵並非肚子裡沒有任何盤算。
“本王一走,說不準多少人會改頭換面,蠢蠢欲動,做些見不得人的勾當。”秦昊堯側過臉去,默默朝著掛在牆上那張芙蓉圖,幽幽說了句,寓意很深。
不管是否衝著陷阱埋伏而去,擒賊先擒王,陸子彰的人頭他勢在必得。而李煊,一旦落入他的手掌心——可以是活著,也可以是死去。
翌日清晨。
約莫二十名侍衛,整整齊齊候在秦王府正門之外,秦王的坐騎——那匹棕色駿馬油毛順亮,套上了淺金色的全套馬鞍韁繩。
送秦昊堯出門的,正是沈櫻與穆槿寧,沈櫻是走在秦昊堯身側的,穆槿寧緩緩跟在他們身後,約莫三步的距離,不過遠,也不過分靠近。
沈櫻眼眶泛紅,緊握著秦昊堯的雙手,不捨與他分別,眾人看了,更覺她是賢妻。
王鐳走到秦昊堯的身邊,低聲道:“爺,該啟程了。”
秦昊堯點頭,黑眸掃視周遭一眼,最終落在穆槿寧的身上。她默默望著他,面容上並無喜怒,雙目並無一點淚光,眼底也並無一分笑容。
沈櫻不能自抑,哽咽著說了句:“王爺一定珍重,早些回來。”
他跨坐在馬背之上,卻看著穆槿寧站在高高臺階上,今日她穿著一身粉色裙袍,領口衣袖圍了一圈紫邊,粉底上是花朵紋理,襯托得她格外嬌豔。她雙手交握,姿態透露一股子優雅,迎著他的目光,她不曾閃躲,卻也不曾深入。
見秦昊堯坐上,王鐳與隨行侍衛,一道上了馬,馬蹄聲踩踏在石板路上,在清冷的秋日清晨,格外清晰。
他驀地轉過頭去,揚起手中馬鞭,揮下一鞭,駿馬慢跑起來,清風拂過,揚起他身上的披風……。
她始終望著他離開的身影,唯獨那目光,幽沉灰暗,無人看透。
直到沈櫻都轉身走入正門,穆槿寧依舊站在臺階上,目光依舊落在遠方,清風吹亂了她額頭上的劉海,她竟也不曾出手撥弄。
“裝什麼望夫石?王爺說不準十來日就回,也至於演的如此深情脈脈?”沈櫻難聽刻薄的話,在不遠的身後飄了過來,卻不見穆槿寧眼神變換,神情更改。
太陽,漸漸升得很高了,清晨的涼意最終散盡,陽光普照這世上每一寸土地,不曾因為貧賤富貴而厚此薄彼。
“我們回吧。”
也不知凝視了多久,穆槿寧的眼底,驀地覆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