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昊堯聞到此處,黑眸之中覆上覆雜難辨的神色,戰役還未徹底結束,時局不容他有半分鬆懈攜帶,否則,該死的人是他跟手下將領,甚至還要連累唯一的妹妹。幾千條人命,全部擔負在他的身上,比任何一回更讓他小心謹慎,連半分的差錯都絕不能有。
“你既然相信兄長,兄長就會盡全力,讓你過上最安逸的生活。”
“我相信兄長,會是一位有作為的明君。”語陽公主笑著看他,唯獨眼底卻有了波光,口鼻處泛出莫名的酸楚,他們雖然身為皇族子女,但從出生以來,就命運多舛,她遭遇的,他遭遇的,哪裡只是命運的安排,更是可怕人心的安排——這世上,最可怕的就是人心了。
秦昊堯說的簡單,一句帶過,輕描淡寫,“那就行了,別想太多。”
見語陽但笑不語,他伸手輕拍她的肩膀,交代了幾句:“你該多笑笑,多出來走走,散散心,要學著自己珍惜自己。”
她輕點螓首,算是將兄長的話裝在了心底,沉默了半響,才低聲詢問,心中卻又有隱約不安,生怕其實秦王是得知崇寧的行蹤,唯獨對任何人都絕口不提。“兄長,如今還是沒有崇寧的訊息?”
秦昊堯聞言,面色一瞬間就沉斂下來,再無一分笑容,他緊繃著下顎,彷彿這件事,讓他如臨大敵。一身寒意,更讓人不寒而慄。“如今天下並不太平,要想找到一個人,並不容易。”
“兄長覺得她還活著嗎?”語陽蹙眉,凝眸看他,一提及崇寧的下落兄長的臉色驟變,可見他至今不曾放下她。兄長若是動了真感情,連她都不難體會察覺到那種窒息感,揪心的疼痛,始終不曾散開消失。
她這一句話,稱不上是挑釁,更非不友善,但秦昊堯的眼神卻無言變深,他的手鬆開,垂在身側,視線透過語陽公主的身子,落在遙遠天際。
“她還活著。”
最後,他的薄唇邊,溢位毫無情緒的四個字,壓在語陽公主的心頭,宛若千斤巨石。
這世上很多事,都很難下定論,語陽也不願看到崇寧死去,但這些遠不是他們可以控制預測的。若是他日,他們只找到了崇寧的屍首,她根本不敢想下去——
“兄長,有件事請你告訴我**,別再隱瞞著我,念兒那個孩子……到底是不是崇寧的孩子?”語陽公主心頭壓抑,她的臉色白了白,拉住秦昊堯的手臂,動容地問道。
“不是。”秦昊堯直直望著語陽公主的眼底,他到了這個時候,也不想再隱瞞唯一的親人。兩個字,讓他的心中,同樣苦澀。
語陽公主呼吸一滯,滿目灼熱,這樣的回答從兄長口中說出來,當然是真的了,正因為崇寧帶著兒子生活,世人對她才有諸多偏見,哪怕是兄長,或許也因此而冷落苛待她。只是還有太多太多的疑惑,綁縛著她的心,讓她甚至無法繼續喘氣呼吸。她連連追問,眉頭之上滿是愁緒。“那她嫁給兄長的時候,難道還是處子?既然如此,兄長為何……”
“她在塞外,遭遇了我們想不到的事,當下我也並不知曉。”秦昊堯眼神陰鶩,面色冷然,他承認當初娶她的時候,他並不曾把她當成是最心愛的女人。若是當真喜愛她,他絕不會在意她的過去,哪怕念兒當真是她的親生骨肉,他也會願意去接納楊念,包容珍惜她。
感情,總是不知不覺,偷襲人的心。他甚至根本無法知曉,他是何時才對崇寧另眼相看。
語陽公主見狀,也清楚不該再問下去了,若是因為命運捉弄,給他們開了這麼惡劣的玩笑,如今兄長必定是滿心懊悔。
兄長一定耿耿於懷的想要查清,到底崇寧的第一個男人是誰,但——太可笑可悲了,那個人便是他。
他一直在嫉恨,耿耿於懷的是自己。
這樣的悲苦交加,為何偏偏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