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也嚥下了心裡真實的想法,“更可恨的是,壽王聞聽此訊,竟然在幕後暗暗煽動張九齡那班人一個勁地上書,給朕施加壓力,非要讓朕誅殺了鮮于仲通不可。 可朕卻明白。 他們這壓根就是針對慶王來的……都是朕的兒子,卻如此毫無兄弟手足之情……老東西。 你倒是說說看,這皇帝就這麼好當嗎?朕日日殫精竭慮勤於國事,實在是苦不堪言,可朕這幾個孽子……”
高力士心裡暗暗一笑,心道,“做皇帝當然是很辛苦的了,但世人都想做皇帝。 不就是為了皇帝手握獨一無二地大權嗎?不要說你這些兒子了,當初你不也是要絞盡腦汁的想坐上皇位嗎?有其父必有其子,這沒有什麼好奇怪地。 ”
不過,這話高力士也就是敢在心裡嘀咕兩句。 他笑了笑,“皇上,皇子乃是天潢貴胄,距離皇位一步之遙,對皇位有些想法也屬情理之中。 只是皇上春秋正盛。 皇子們此刻圖謀皇位,實在是有些操之過急了……”
“你說的不錯。 朕也明白,不僅慶王,就算是壽王背後也有人在提供錢財支援,那益州的大商賈諸葛孔方不就是李瑁的人嘛!哼,朕這幾個孽子。 別的本事沒有,爭權奪利結黨營私的本事不小!”李隆基冷笑一聲,“慶王雖是朕之親子,但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朕本想削去慶王的親王爵位,降為郡王。 但經壽王這一鬧騰,朕倒是覺得,如果慶王倒了,壽王就會起來,就會野心更加膨脹。 終歸有一天要犯下重罪。 就像那李瑛一般。 ”
李隆基地面色漸漸陰沉下來,他擺了擺手。 “給章仇兼瓊和蕭睿各發一道密旨,儘量淡化鮮于仲通走私的事情,然後……”
李隆基沉吟著,突然眼中寒光一閃,“朕要殺他全家,謀殺欽差意圖謀反這一個罪名就足夠了!傳旨,鮮于仲通滿門抄斬!”
高力士心頭一顫,急急應是。 但他馬上便有些疑惑的道,“皇上,那鮮于仲通家財鉅萬,是不是……”
“鮮于家的家財全部充……”李隆基突然沉吟了一下,斷然擺了擺手,“朝廷豈能貪圖這點錢財,就賞了蕭睿吧——咸宜跟了他,沒有封地和封邑,這些算是朕給她的嫁妝。 傳旨給章仇兼瓊,查封鮮于家所有家業交咸宜處置。 ”
高力士面色一變,還想要說幾句,但看見李隆基興致不高便嚥了回去,“是,皇上。 ”
“力士,一會你分別去慶王府和壽王府,傳朕的口諭。 告訴這兩個孽子,從今往後閉門思過一年,不得再幹涉朝政,不得再私自與朝臣相交,否則,朕定不輕饒!”
……
……
一起很複雜、牽連很廣的重罪大案,就這樣被李隆基的強權生生地壓了下去,低調的處理,淡化了鮮于仲通走私賣國的罪名,而只給其安上了一個“謀害欽差意圖謀反”的罪名。 鮮于仲通滿門抄斬的聖旨飛速傳向劍南道,而這個時候,鮮于仲通仍然優哉遊哉地等候在劍南道節度使衙門的大牢裡,等待著來自長安地赦免令。
蕭睿說得對,作為一個從底層起來的地方臣子,鮮于仲通雖然政治智商不低,但他卻並不知道,如果真要威脅到李隆基的皇權,就算是皇子,李隆基也照舊誅殺不誤不會手軟。 鮮于仲通犯案,牽涉到慶王,但李隆基之所以不動慶王,卻不是出於父子親情,而是出於對另一個皇子壽王的防範。
他放過了慶王,卻不意味著他會放過鮮于仲通。 而鮮于仲通似乎也忘記了,皇帝要殺人其實是不需要理由的——在皇帝的強權下,誅殺鮮于仲通照樣也牽連不出親王李琮,儘管朝臣都心知肚明。
直到此時,慶王李琮才算長出了一口氣。 鮮于仲通走私乃是出於他的授意,假如李隆基當真要認真核查起來,坐實了鮮于仲通走私的罪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