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腹誹,一邊扔,女孩兒對這大王子的喜愛便越發真實起來,一個接一個的雪球砸過去,扔了手裡了,又轉過身到地上去抓捏,到了後來,兒郎們也跟著扔,倒不是他們也看上了大王子,而是因著曦朝人對西凌那點兒既畏懼又鄙夷的微妙心思。說起這西凌,地處曦朝西偏北,草原廣漠,鐵騎彪悍,骨子裡流著狼血,這是讓曦朝人忌憚的地方,可他們又是些不講信義不守承諾的蠻子,打得怕了,便屈膝談和,稱臣納貢,稍有鬆懈,便又開始鬼鬼祟祟,侵擾邊疆,這是曦朝人不屑的地方。可若真要深入草原腹地,一舉將這些蠻子給滅了,也不是那麼簡單,因此,自曦朝開國以來,對西凌便是時戰時好,你要打,我便奉陪,你要休,我便接納。雖說這休戰談和,利在民生,卻有些無奈和縱容的意味,民間便對西凌蠻子多少生出些癢癢的恨意來。看著女孩兒們掀起的漫天雪霧,兒郎們便開始渾水摸魚,頃刻間,整個送親隊伍就被砸了個落花流水。
這當口,城門下,太子眯著眼睛,看著熱鬧,笑意吟吟,又低頭跟他身邊的女官說話,眾人聽不真切,鳳兮禾卻是聽的分明,他是在咬牙切齒說:“砸——得——好!”兮禾心裡暗笑,這是在不滿她剛才的失儀呢,方才兩旁女孩兒們的動靜一出,太子便側身低頭問她,大王子如何?她回了一句,王子風儀不遜於殿下。說話間甚覺殿下擋了她的視線,便挪了挪身形,繼續直愣愣地看那大王子去了。邊看心裡邊唏噓,那種廣漠風沙,草原陽光,狼血馬背養成的彪悍飛揚,殿下您恐怕此生無緣了,當時太子沒甚反應,只是轉過頭去跟太常寺卿說話,哪知他是記恨了。
等太子滿意這漫天雪球替他的小心思解完恨,西凌大王子賀蘭崢方來到他前方,下馬向他走來,滿身是雪,頭髮上,眉睫上,領間圍脖的貂毛尖上,衣袍上,靴背上,隨著漸高的日頭,雪渣在衣襟間漸漸融化。賀蘭崢也不去撣理,大步流星走過來。昨日驛站,太常寺來人宣今日進城,臨走時好心囑咐了一句,說今日進城儀式時,無論發生什麼,只管往前走即可,他還以為有什麼兵刃之禍,原來指的是曦京這彪悍民風。當他走近這群出城迎接的曦朝顯貴,尤其是看到曦朝太子那盛情迎接的笑容時,想起方才在遠處,穿過雪球封鎖之前,這群人就已是這般站著了,也就是說他們站在這裡,看著使團艱難上前,就像在……看戲,便有些惱怒:
“太子殿下,曦朝的待客之道可真是特別。”
“王子別惱,這是我曦京兒女們歡迎貴客,表達歡喜的方式。我八月回朝時,也是這般走過來的。”
“八月裡有雪嗎?”
“當然沒有,她們用的是鮮花。”
“……”
這便是那年臘月裡,南曦太子和西凌王子之間無傷大雅的第一個回合,太子覺得很滿意,引著那個溼漉漉的王子和整個溼漉漉的送親使團進城門,下榻驛館,回宮覆命,太子都覺得很滿意。等到那日夜裡,賀蘭崢以明月樓看戲為幌,約他密談時,他便有些頭疼了,隱約記起西北時,跟這個草原流氓打交道的棘手感覺。
以下是西凌使團抵京第一夜,南曦太子與西凌大王子的看戲談話記錄:
“臨行前,母妃交代,命我務必迎回王叔父和王弟。”
“哦……”
“曦朝陛下的國書中只允了和親,對西凌的迎俘之請不置可否,這是何意?”
“呃,這個,父皇的意思嘛,是想留他們在曦京給你妹妹做個伴,他們也說喜歡南曦風物,住得慣。”
“父王病重,思念親人,曦朝這點人情世故都不通嗎?”
“你傻呀,放他們回去對你有什麼好處?”
“呃,有道理,那我這千里迢迢的,把妹子都送來給你了,總得有個禮尚往來,我回去才好交差啊,白日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