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地的時候,凜洌的寒風迎面刮來,她一頭烏雲般的青絲隨風飄蕩,每一絲每一縷皆優美動人,束身長襖勾勒出她玲瓏誘人的身體曲線,那細細的腰肢宛若風中柳。而層層疊疊的裙裾隨風拂開,蕩起美麗的波紋,就連裙角繡著的幾朵百合花,也在風中搖曳生姿,綽約動人。
張三站在車裡,默默地望著她挺直脊背,頭也不回地向黃公公款款行去,不知為何,他心中有些難受,這窈窕嫵媚,個情奇怪的女子,落在姐姐手裡,怕是凶多吉少吧。
……
小沈氏一大早梳洗停當,便在屋子裡不安的走動著,連丫鬟送來的早膳,都一口未動。
她也不知怎麼了,兩隻眼皮突然無緣無故連續地跳動,攪得人心煩意亂。俗話說:“左眼跳財,右眼跳災,兩個眼跳財喜”,還有人說:“早跳禍,晚跳財”。這兩種說法她都沒有體會,只覺得心煩意亂,坐臥不安。
她總覺得會有什麼不好的事發生,卻猜不出個所以然來,可眼皮卻一直跳,無奈之下,她便命丫鬟趕快拿兩根麥草黏在眼皮上,以求消災避禍。
中午時分,丫鬟通報馮氏來了,她不禁一怔,馮氏?自打上次兩人一起對付萌紫玥後,各自手中都有了對方的把柄,且都心懷鬼胎,兩人便心照不宣的再沒有私下見過面,她這會兒來自己這裡幹什麼?
馮氏是她們這些姨娘中年紀最大的,姿色也最普通,整一個小家碧玉。平日裡元夔也不愛去她的院子裡,少了男人的滋潤,儘管她穿金戴玉,描眉塗脂,妝扮的甚是齊整,但還是顯出了幾分乾枯憔悴,幽幽怨怨的模樣。
她穿著一件舊狐皮披風,抱著手爐進了沈月香的屋子,乍見到沈月香兩隻眼皮上黏著麥草,張嘴想笑,卻不知想起了什麼,那笑容就便的比哭還難看了。
“妹妹這是做甚?怎是這副怪模樣?若是候爺來你院子,豈不掃興?”
這人,張嘴就戳人的心窩子的話,她未必不知道自己失了寵,候爺已好久沒踏足自己這裡了嗎?小沈氏惱怒異常,恨不得上前撕了她那張冷嘲熱諷的死臉。但今日不同往日,現下的自己還是少惹事為妙。若是和馮氏再起了爭端,被候爺知道了,少不得更加厭惡自己,那樣她就沒法子挽回候爺的心了,小不忍則亂大謀,暫且忍她一回。
沈月香心裡有了計較,便面色淡淡,語氣也從容:“馮姐姐素來貴氣,從不四下裡走動,無事不登三寶殿,不知來妹妹這裡,是有何指教?”
馮氏手指摩挲著手爐上的浮起的花紋,眼神閃爍不停,躇躊片刻,緩緩地道:“是這樣的,說出來妹妹也許不大信……我和妹妹雖各自為謀,但目的卻是一樣的,只不過妹妹比我的指望大多了,你再不濟,卻是有二公子做你的依仗。而我呢,光有一個不成算的丫頭片子……”
沈月香狐疑地看著她——這馮氏平日裡話少的很,今日不但恁多話,還擺出一副低姿態,莫非太陽打西邊出來了?往日她可不是這樣,因為朝藹風流成性,又不成器,馮氏每次見到朝藹,那臉上都是一副鄙視兼不屑的模樣,且用眼睛斜著看他。
馮氏還在繼續:“朝雨呢,早晚是要嫁人的,到時我還是無依無靠,若女婿人好,說不得我還有個指望,若是碰到一個不知好歹的,我必是晚景淒涼,孤獨終老了。”
沈月香忍了半晌,終於按著越跳越兇,恨不得將麥草掀下來的眼皮道:“馮姐姐,你到底想說什麼?是想要妹妹同情你沒兒子麼?”
她也不是個善茬,開口便沒好話。
馮氏眼角抽搐,心內滴血。若是以往別人提這個話頭,她一定會以看仇人的目光盯死人家,因為這是她心底最深的傷痕和痛楚。當初夫人開了懷,她也相繼懷了幾胎,但都是五六個月,胎兒能辨男女時小產了。小產下來的死胎無一例外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