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那雪白的瓷片上有著猩紅的血跡,是鋒利的碎瓷片割傷了海願稚嫩的指尖,但她卻不知道疼了。雖然努力低著頭,但卻忍不住淚水“噼噼啪啪”的滴落下來,有幾滴滴到了破碎的瓷片上,和那指尖流出的鮮紅的血跡混合在一起,把那血稀釋成了淡粉色,卻更加瑰麗無比。
海願本來向後面跑去,想要找找域和寶寶的,即使現在不能相認,讓她多看一眼也好啊。偏巧這時候一個小廝端著一壺茶過來,後面聽到有人又叫他,看到海願就說道:“幫我把這個端到那裡去吧,王爺不會怪罪的。”然後就轉身跑了。
海願順著那小廝手指的方向,果然看到了藤椅上坐著的一大一小兩個人,看著手裡的茶壺,知道這是上天的恩賜,給自己一個如此近距離看看他們的機會,海願努力的深呼吸幾次之後,才走了過去。
只是海願沒有想到,在她將要走進的時候,在她近到可以聽到他們父子說話的時候,寶寶那稚嫩的聲音傳來,那麼清晰、透亮,猶如天籟、宛若聖音的叫了一聲:孃親!那個聲音和海願在夢中聽到的一模一樣,那麼嬌柔軟糯,卻帶著堅韌,也給了海願全部的力量。
而更震驚的是,當海願含淚看過去的時候,卻對上了寶寶那一雙清澈的眼睛。那猶如深湖的眼眸中有自己的影子,雖然他的小臉還向著鍾離域的方向,但海願清楚的看到,寶寶是對著自己叫出來的那聲:孃親!
這是心靈相通嗎?還是骨血至親?海願從寶寶的眼神中看到了肯定,她知道寶寶能夠認出自己的。不過自己換了什麼樣子,寶寶還認得自己!
所以海願不只是震撼,對她來說是比再世重生更激動的一種感覺,身上全部的力氣都被抽走了,直到手中的白瓷茶壺滑落在地上,滾熱的茶水把腳背燙的生疼,海願才回過神來。
抑制不住淚水,卻要嚥下全部的苦澀和激動,因為海願看到了鍾離域因為好奇而看過來的目光,但域的目光卻是疏離而不屑的。所以海願只能猛然蹲下身去,撿拾著那鋒利的碎片,用來掩蓋自己此時的心慌和無措。
她必須隱忍,還不到時候。海願知道,如果現在自己站起來,走到鍾離域面前說:我是海願!那等著自己的將是……
“去包紮一下吧,別撿了。”海願的面前多了一雙黑色的鹿皮靴子,頭上是那磁性低沉的嗓音,卻沒有帶著任何的感情味道,只是平淡的一個交代而已。而當海願抬起頭來,想要認真的看他一眼的時候,卻只看到那雙鞋子向後一轉,一雙後腳跟在眼前越走越遠。
“怎麼啦?沒事吧。”竇青山聽到聲音跑了過來,就看到海願面臉淚痕的看著王爺離開的方向,再看看她從指尖滴下的鮮血,以為她是疼的,也以為她怕王爺怪罪,忙出聲安慰道:“沒事,王爺不會怪罪的。走吧,我給你包紮一下。”
海願幾乎沒有聽到竇青山在身邊說了什麼,只能機械性的隨著他的拉動站起了身子,但眼神卻一直看向鍾離域離開的方向。因為她看到,寶寶那漂亮的小臉蛋爬在鍾離域的肩膀上,正從他的頸窩向自己這邊看著,一直的看著。
“那個是……瑾王?”海願看著給自己包紮手指頭的竇青山,尋思了好久才問出來。
“嗯,是啊。瑾王其實是很好的人,所以你不用怕他。”竇青山看著海願纖細的指尖,再看看上面幾條深深的傷口,很奇怪她的手怎麼那麼細嫩,一雙手都美的好像女孩子一樣,不,其實比普通少女的手更美。
想到這裡,竇青山偷眼看了海願一眼,看到了海願正愣愣的出神,似乎在想著什麼。既然她沒有發現,竇青山又把視線向她的脖頸看去,修長柔美的,沒有一點喉結的突起;就算是十四歲的少年,也不該如此吧。而且……她有耳洞。
竇青山微微一笑,手下給海願裹傷口的手輕了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