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會兒當真一點兒餓的意思都沒有。
李潤野惡狠狠地看著他,齒縫裡蹦出兩個字:“不去?”
這是一個疑問句,但是顧之澤馬上就聽出了驚歎句的意思,他想起自己昨晚大言不慚地說“赴湯蹈火在所不辭”,這會兒當師父的只不過約個伴兒去吃飯,自己居然都如此沒眼力價的拒絕,這著實是作死的節奏。
於是他迅速從椅子上躥起來說:“去去去,我陪您去吃晚飯,您想吃什麼我請客!”
“金鼎軒吧”李潤野滿意地點點頭,孺子可教也。
顧之澤忙不迭地點頭,金鼎軒好,金鼎軒他請得起,摸摸口袋裡的錢包,八戒同學非常放心地跟著師父去了金鼎軒。
等兩個人從金鼎軒出來時,顧之澤深切地覺得這年月餐飲業的錢實在是好掙,一份福建海鮮燴飯居然要四十多塊錢!
“我做的燴飯也不比它難吃,”顧之澤嘟嘟囔囔地跟李潤野顯擺,“照這個標準,我做的海鮮飯至少能賣三十五!”
“你會做飯?”李潤野慢慢地走著,天漸漸暗下來,白天的悶熱逐漸散去,最繁忙的審稿還沒有開始,正是最適合散步的時候。所以李潤野目不斜視地走過報社大廈,循著廣場的邊緣溜達著。
顧之澤小跟班一般跟在李潤野身邊,嘴裡絮絮叨叨地說:“會啊,做飯嘛,我從小就會!”
“多小就會了?”
“初中!”
“真難得,那麼小的男孩子還學做飯。”
“啊,”顧之澤停頓了一下,“還行吧。”
李潤野心裡猶疑了一下,他覺得有點兒奇怪,按照顧之澤的性子,這會兒他似乎更應該驕傲地得瑟自己是“勤勞肯幹的家務小能手”,而不是“謙虛”地說一聲“還行”。
“你媽媽教你的?”李潤野隨口問。
“我媽媽過世了,”顧之澤淡淡的說,聲音沒有起伏。
李潤野猛然停下腳步看著顧之澤,平時總是嬉皮笑臉張揚狡黠的八戒也跟著停下腳步。身後昏暗的天色沉沉地壓著,李潤野看不清他的眉目,可那精瘦柔韌的青年身形筆直地站在自己眼前,紋絲不動。
他的八戒說:“師父,我母親過世很多年了。”
第二十六章
李潤野的心裡尖銳地疼痛起來。他想到了自己年邁的父母,想到那年和李舸兩個人鮮血淋漓地站在父母面前,而父母面白如紙。他也想到了父親在病床上睜開眼睛看向自己的那個瞬間,向來慈祥的眼睛裡沒有一絲情感,看著自己如同看著一個路人。
最終,還是失去了將自己視若珍寶的父母。
前塵往事呼嘯而至,李潤野慘然地看著顧之澤,發現自己沒有辦法說出任何一句安慰的語言來。
“師父……”顧之澤輕輕地問,李潤野的樣子讓他微微發抖,心裡升騰起一種絞痛的感覺,“你沒事吧?”
顧之澤有點兒被嚇住了,李潤野狹長幽深的眼睛裡一片絕望哀痛,總是抿緊的唇角微微松垂下來。那個表情他太熟悉了,他無數次從鏡子裡看過那樣的一副表情,但是他從來不知道,當這副表情出現別人臉上時,自己的心也會跟著絞痛起來。
這個冷若冰霜腹黑毒舌的男人,就這麼站在自己跟前,帶著滿身的哀傷絕望,脆弱無助。
顧之澤忽然很想去抱抱他,但是,他不敢。
他只是伸出手,輕輕地握住了李潤野的手肘,“師父,你……?”
“嗯?”李潤野眨了一下眼睛,深邃的眼睛好像被重新整理過一遍一樣,迅速恢復了最初,“怎麼?”
“你怎麼了啊,”顧之澤收攏五指,握得更緊一些,“你的臉色很難看。”
“這不是覺得自己說錯話了麼,心裡有點兒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