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寧擔心打草驚蛇,並沒有讓太多人知道顧之澤地b2停車場,趕到現場的只有五個人,他、宋子秋、李潤野、馬軒,外加據說精通跆拳道的崔紫軒。
五個人散成五個方向在停車場裡排查,這裡光線昏暗,監控錄影只追到一半就再也抓不到影了,剩下的只能慢慢找。其實趙寧不願讓那麼多外行人摻乎進來,但是考慮到對方只想要顧之澤的命,所以根本沒有時間等援兵到場,於是只好冒個險。
這幾個人裡面只有李潤野對停車場最熟悉,他看著另外四個人沿著四個方向散開,自己倒是站在停車場入口處不動了。他強迫自己的靜下心來仔細觀察了一下,然後問自己,如果是你,你會把人帶到哪裡去?
東側?不可能,那裡還有條與b1連同的螺旋式坡道,車來車往極易暴露;北側?也不太可能,那裡距離客梯太近,人流量大;而自己現在就站在停車場南側,因為距離貨梯比較近,所以光線較強,也不太可能。
西側!
西側因為和物業的地下倉庫相連,所以有很多凹形的小隔斷,出入不太方便,放的車都是長期停放的,有幾輛甚至幾個月沒動過了。那個地方人跡罕至雜亂無章,有幾盞燈壞了也一直沒修,光線非常昏暗。
李潤野果斷地抬腳向停車場西側走去,他微微放重腳步,皮鞋敲擊地面發出咔咔的聲音,清晰地迴盪在空曠的停車場裡。在這種時候,當兇手發現周圍有人時他會為了安全而暫時停下手,耐心地等行人過去再動手。對於李潤野而言,他要做的就是拖延這個停手的時間。
只是不知道還來不來得及。
李潤野掏出手機假裝在打電話,一邊走一邊說:“啊,我也忘了放哪兒了……我就最煩停車場,根本記不住……”
他一邊說一邊裝作在找車的樣子東張西望,一派從容自然。走到那一排凹形的小隔斷附近時,李潤野覺得自己的聲音都在抖,他能聽見瘋狂的心跳聲,吵得整個停車場裡都是回聲。
之澤,你在哪裡?
***
顧之澤靠在一輛車上,在刀光逼近自己的一瞬間他忽然後悔了,什麼正義啊責任啊道德啊操守啊,當這些光輝的名詞一旦和“生命”正面撞擊時,往往會瞬間崩塌。經常會有人問那些見義勇為者“你當時是怎麼想的?”顧之澤覺得這個問題很可笑,怎麼可能去“想”,見義勇為也好伸張正義也罷,往往是一種直覺、本能甚至衝動,當你深思熟慮反覆掂量後,至少有一半的人會打退堂鼓,即便沒有退縮,也錯過了最佳時機。
顧之澤現在就是這樣的情況,一腔熱血丟擲去了,冒死暗訪採寫稿子,自願配合警方當釣餌……當所有的這些做完了冷靜下來時,“後怕”就會瘋狂地反噬,死了怎麼辦?父親怎麼辦?李潤野怎麼辦?一連串的問題打得他冷汗淋漓。
我不能死啊!他在心裡瘋狂的吼道,眼睛直勾勾地看著那柄雪亮的刀但卻無能為力。
“哼!”錢哥冷笑一聲,把刀刃橫過來,只要用力一拉,顧之澤的血就會把這個骯髒的角落衝乾淨!
“不!”顧之澤艱難地吐出一個字,幾乎是下意識地往後仰了仰。
就在這一瞬間,咔咔咔的腳步聲在空空的停車場響起,一步步朝這個方向走來。
錢哥一把捂住顧之澤的嘴,順勢一推就把他死死地按在車的後備箱上,刀刃依然橫在他的脖子上。
顧之澤的上半身仰躺在後備箱上,只能看到黑漆漆的車庫頂棚,但是他清晰地聽到李潤野的聲音說:“我找不著車了……”
他的眼淚不自覺地漫上來,渾身的血液又開始流動了,在絕望中他又看到了一根稻草,勇氣忽然匯聚起來,循著四經八脈遍佈全身。
死也不能這麼窩囊的死,顧之澤對自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