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撲面呼嘯的北風中兀自神傷,一時之間有些恍惚,不知道家在何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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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再難也得去試試,已經走到了這一步就沒有理由打退堂鼓。第二天,兩個人拿著從李潤秋那裡要來的地址一路摸到了位於東華山腳下的“聽山家園”。這是一片新建的住宅區,靠近林區有非常好的綠化,雖然此時嚴冬,青翠不再,但能看出來盛夏時節應該是濃蔭鋪地的,小區內還有一條蜿蜒曲折的小溪,溪水應該是從山上引下來的,這會兒結了薄薄的一層冰。
顧之澤把自己的臉從圍巾裡扒拉出來,問李潤野:“這房子要多少錢一平米?”
李潤野低頭看看八戒亮閃閃的眼睛:“你說要給我買獨棟的,這小區裡可全是板樓,連個聯排都沒有!”
顧之澤充耳不聞,頗有點兒“既來之則安之”的心態,興致勃勃地在小區裡轉悠,很快就把李潤野甩在了身後。李潤野看著四五米外顧之澤的背影心跳得有點兒急,他知道八戒是怎麼想的。八戒一定是覺得這小區環境不錯,將來可以把家安在這裡,甚至把顧雲森也接來這裡住,兩家老人可以互相走動,也能有個照應。
雖然說現在的年輕人都不喜歡跟父母住在一起,但是顧之澤跟大部分人的生活遭遇不太相同,他從小就失去了母親,跟父親相依為命從不曾離開。在他看來,跟父親住在一起是天經地義的,事實上要不是父親心存芥蒂耿耿於懷,他早就想把顧雲森接到自己和師父的家裡了。可是李潤野不這麼想,他想起父親火藥桶一般的暴脾氣,想起顧雲森綿裡藏針滴水不漏,深深覺得這兩個人還是少見面的好。
顧之澤全然不知李潤野的想法,一徑地往前走。小區裡為了美觀,沿溪修了條曲折的小路,鋪著鵝卵石,夏天自然是佳景,冬天就著實不妙了。物業立了一個牌子,寫著“小心路滑”,顧之澤喜歡那曲折有致的感覺,執意上去走兩步,李潤野在他身後看得膽戰心驚卻又有些莞爾。
小路一路延伸,前方消失在一片高大的常青灌木後面,顧之澤的身影很快也轉了過去。李潤野剛想喊一聲“小心”,就聽到“哎”的一聲驚呼,他嘆口氣,到底還是摔倒了。
緊走兩步,繞過灌木叢,顧之澤坐在地上絲絲吸涼氣,估計摔得不輕。距離他不遠處站著一個人,裹著厚重的羽絨服,滿頭雪白的髮絲在風中飄飛,臉頰被凍得通紅,微微垂著眼看著坐在自己腳下的年輕人。
目光冷淡,唇角有一絲嘲諷的笑,眼角深刻的魚尾紋鋪開了幾十年的歲月滄桑人情百態。
顧之澤可憐巴巴地回頭叫:“師父!”
李潤野恭恭敬敬地低頭叫:“爸爸!”
顧之澤“……”
讓我死了吧!
李易冰臉色鐵青地看看坐在地上的顧之澤,又看看肅立在路邊的李潤野,連一聲冷哼都懶得奉送,直接拂袖而去。
顧之澤手忙腳亂地從地上爬起來,拽著李潤野的衣角驚恐萬分地問:“怎麼辦,怎麼辦,怎麼辦!”
李潤野站在寒風中,狂風捲著羊絨大衣的衣角,卷出好看的波紋,他眯了眯眼睛,慢慢地說:“這麼冷的天,他散什麼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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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潤野拉著顧之澤敲門時顧之澤連頭都不敢抬,之前的豪言壯語,什麼“車到山前必有路”,什麼“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什麼“精誠所至金石為開”全都隨著那一個跟頭摔倒了南極去和企鵝面面相覷。
門鈴響了半天,房門依然緊閉,但是讓兩人高興的是,能聽得出房間裡亂成一團。似乎是李媽媽在喊“你個倔棍子,你鬆手!”然後李易冰怒吼道“不許開門,我沒兒子!”
顧之澤抿抿嘴角,覺得臺詞略熟,八點檔婆媳大戲裡經常出現。
“他本來就不是你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