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時候,就聽赤赤之聲不絕,歐陽健就覺一陣恐怖之極的感覺湧上心頭,似乎腦袋、心臟、手腳正被一點點地從身上割下來,化成碎片拋灑在地面上。他怎麼也忍不住這恐懼的感覺,長聲慘呼起來。赤赤之聲忽然停息,歐陽健定了定神,低頭看身上時,卻好好的什麼都沒少,連衣服都是完整的。那中年人看著他微笑道:“地獄的味道怎麼樣?”他的眼珠中彷彿有種妖異的力量,歐陽健竟然不能抗拒它們的吸引,不由自主地盯著它們看,但目光一接觸到它們,便被一種巨大的力量所攫取,忍不住要匍匐在地上,用最卑賤的姿勢來求乞這個人的寬恕!歐陽健驚恐道:“你……你是什麼人?”
卓王孫淡淡一笑,取過茶壺來慢慢斟了杯水,道:“我叫卓王孫。”
歐陽健呆滯地重複了一聲:“卓王孫?”突然驚恐道:“華音閣主?”
卓王孫道:“對。就是我。”
歐陽健道:“你……你要怎樣?”
卓王孫將茶杯放在嘴邊:“沒怎麼樣。你冒犯了吉娜姑娘,總得留下些禮物,表示歉意。”
歐陽健猶豫了一下,終於從懷中取出請貼,放在桌上,道:“既然是卓閣主要的東西,我也留不住,做個人情,送給吉娜小姐好了。”
卓王孫看也不看,搖頭嘆道:“禮物太輕,只怕吉娜小姐是不會高興的。”
歐陽建一怔,惶然:“那你要什麼?”
卓王孫淡淡一笑,將杯中茶飲盡。手腕一沉,一道淡青的刀光緩緩起自袖底,他的動作很慢,刀光也並不凌厲,然而卻宛如罩上了一層七彩的光影,無論如何也看不清它的走勢。歐陽建只覺得那種無所不在的恐懼頓時將他整個人包裹起來,他非常清楚這個人的目的——他要他留下的,正是自己這條性命,而他手中的刀刃,在下一刻就要刺入自己的咽喉,但歐陽建卻無法躲避。因為這道光彩從他手中透出,頓時有了妖異的力量,四周的一切都宛如被它阻隔,他的每一分筋脈,每一次呼吸都被這華光吸引、同化,再也沒有自主的可能。
歐陽建的瞳孔瞬間變得灰白,因為他已經看到了死亡的影子。吉娜在一旁也被這凌厲之極的殺氣所攝,張開了嘴,卻說不出話來。
突然,門口帷幕一動,傳來一聲輕呼:“先生,住手!”
卓王孫目光一動,輕一撤手,空氣中宛如玄冰的殺氣頓時消散的無影無蹤。他淡淡笑道:“你來了。”
吉娜長長鬆了口氣,一邊摸著胸口,一邊訝然道:“誰?”
跟著向聲音看去,一縷金色的夕陽正照在竹簾上,簾下站了個女子,她此刻皺眉看著茶寮中的眾人。
她清麗絕塵的臉上帶著淡淡的憂思,似乎在為她眼中所看到的一切殺戮、爭鬥而憂傷。她身上一襲淡紅的衣衫就宛如夕陽邊浮起的雲彩,縹縹緲緲地托起她那出塵的風姿。四周的一切喧譁,都瞬間沉寂下來,似乎無論怎樣的執著、恐懼、痛苦、貪妄的心,都會在這一瞬間變得寧靜,似乎竟連呼吸都入滅那欲逝的斜曛中去了。
這時,竹簾輕動,那女子秀眉仍然輕顰著,嘴角卻浮出一個淡淡的微笑,道:“你也來了。”她一笑,就彷彿世間的一切都笑了起來。然而她的笑容又那麼空漠,竟似帶著種憂傷的味道,似乎承接了世間一切的痛苦和哀傷。
吉娜身子一顫,一種奇特的感覺自腳下升騰而上——她彷彿一下子被拋到了宇宙的終極處,隔著無限遠的空間,看著兩位光芒閃爍的神詆,在用另一個世界的語言交談著。而這個世界就在它們千劫萬世的交談中,毀滅,重生,然後再毀滅,再重生。
不知過了多久,也許只是一瞬,卓王孫揮手對歐陽建道:“你可以走了。”
歐陽建愕然,顫抖道:“你……你說的是真的?”
卓王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