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鐲子與她共過生死,這些日子以來,卻從未再亮起過。
——擼了半晌,居然擼不下來!
春花登時有點尷尬。
難道是她近來思慮過度導致飯量激增——長胖了?
韓抉陡然出聲:「且慢!這誰給你的?」
春花被他嚇得一激靈:「你家談大人給我的,說是你親手做的護身法器。咳咳……也許是沐浴的時候受了潮,有些縮水了,待我尋塊絲帕……」
「我可做不出這等法器!」韓抉緩緩起身,聲音發顫,「這鐲子,只有老談能從你手上取下來。」
「……」春花停了手上動作,敏銳的雙眼輕輕眯起。
「這鐲子,究竟是個什麼東西?」
韓抉怔怔地瞪著她的手腕,驚異和瞭然在他面上沉沉浮浮,終於落在一抹無奈中。
良久,他重重地嘆了口氣。
「老談這傢伙……他既能將這鐲子給你,許多事情,也不必再瞞你了。」
春花被他一驚一乍嚇得有些癔症,退後兩步,防備地道:「這不是那種『收了我鐲子就得嫁給我』的傳家寶吧? 」
救命之恩自當湧泉相報,但要誆她終身,可沒門兒。
韓抉乾笑兩聲:「談家沒有那種東西。不過……這比傳家寶寶貝多了。」
他抓過茶杯,咕嚕咕嚕灌下一大口茶,這才平靜了心神。
「你手上這鐲子,並不是什麼法器。它有個學名,叫做——『替偶』。只有修習無心道的木系法術之人才能做成替偶,故此,又叫它『桃僵』。」他頓了頓,又仔細盯著鐲子看了看,「我只在典籍裡讀到過這東西,沒想到這輩子還能親眼見到。」
這兩個名字都不甚吉利。春花的心微微往下一沉:
「竟是……這麼稀奇的法寶?」
「不是法寶稀奇……」韓抉炯炯地望著她,「是能做出『桃僵』的人稀奇。」
「無心一道,並非真的無情無念,只是在修行中,將自身的情心慾念放入靈臺中,與世隔絕,不染塵俗,自然就少動情念。老談修習的是木系法術,他的情念收在靈臺,即為心樹,外化之虛像,乃是無波大江之中的一棵軒轅柏。」
「在你眼中,這東西不過是個普通的鐲子。在我眼中,這是一段柏樹枝。」韓抉搖頭,「要做成『桃僵』,需持刀自入靈臺,親手砍下心樹一枝。你或許不明白,這對修道之人是如何艱難痛苦之事。比做普通人,便如生生剜下一片心肝一般疼痛難當。」
春花驀地呼吸急促起來。
「這桃僵,有什麼用處?」
「桃僵者,顧名思義,以身替也。桃僵與普通的護身法器不同,它內中結著一片主人的靈識。身攜桃僵者,如果自己願意,可以隨時和桃僵主人的靈識對話,遭受到的靈力攻擊,也會絲毫不差地由桃僵主人代受。唉,難怪那日,他突然從空中栽下來。原來是你在安樂壺中遇襲,壺口結界一開,靈識相通,他便以身代受了。」
春花木然,一時竟不知該作何感想。半晌,她澀澀問:
「既然如此……他為何還要這樣做?」
韓抉翻了個白眼:「我怎麼知道那木腦袋裡怎麼想的?修習無心道之人多半寡情,在他心中,紅顏枯骨、親眷蒼生,並無二致,根本不可能有甘願以命相護之人。這也是為何,桃僵只在典籍中有記載,人間少見。」
「這些日子,我這鐲子從未出過聲。我日日唸叨談大人的安危,他若能聽見,怎不答我一聲?」
韓抉道:「他這回所受的不僅僅是軀體之傷,傷在靈臺,比從前任何一次都要重得多,閉關多日,也僅僅是壓住了靈臺清明。真要痊癒,至少需要數年的苦修。我已助他封了靈識,短期內,無法再與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