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定是個很長的故事。”許樂艱難地笑了笑,“不知道死之前能不能聽完。”
“關於當年的事情,我知道的細節並不多。”懷草詩望著他,手指摁動自行束縛臺旁的電動按鈕,面無表情說道:“這是一個很簡單的故事。”
“臨死前有故事聽總是好的。”
懷草詩回覆沉默,向皇宮一角走去,捆綁著許樂的自行束縛臺發出低沉的電機聲,跟著他的背影向前移動,在豔紅的晚霞下越走越遠。
後方那些帝國軍官和醫師沒有聽到他們兩個人的對話,看著漸行漸遠的那兩道狹長的背影,不由面面相覷,然後安靜地遠遠跟了上去。
這個畫面很有趣。
一個被束縛帶、繃帶、醫用膠水包裹成南嶺特產粽葉米包的死囚,如一個不良於行的癱瘓老人,不能自理地倚靠在自行裝置上,跟著前面那個揹負著雙手,身材瘦削卻透著股比巨大皇宮更強悍曠契味道的年輕人,在暮色的高高宮牆下緩慢行走。
似兩個惺惺相惜的大家在告別,是在告別。
……
“看見那幢建築了嗎?”
懷草詩站在高高的宮牆上,眯眼望著西方暮色籠罩中的平民區,指著那片矮雜民宅間一幢全白色的院落,問道。
許樂雙眼腫脹,困難地看了半天,點了點頭,不知道臨死前最後的小故事,和那幢不起眼的院落有什麼關係。
“那是整個帝國除了皇宮之外,最神聖的地方。”懷草詩面露悠然神情,“大師範府。”
“大師範府?”許樂在心中默唸了一遍這個古怪的名字,覺得似乎在哪裡聽說過。
“大師範,是帝國最尊崇的稱號,卻沒有太多人知道,因為他們不在意那些俗世的聲名。”
懷草詩緩聲解釋道:“每一任大師範都是不世出的奇才,或許是學術方面,或許是經濟方面,或許是別的什麼方面,總之他們是帝國最隱秘也是最重要的根基。”
“你的意思是說……”許樂疑惑不解問道:“這個職位是世襲的?”
“不錯。”
“一個永遠誕生天才的家族?”許樂沉默片刻後艱難搖頭說道:“我是聯邦人,信奉平等,我不相信命運本身會造成這種不公平。”
“宇宙裡從來沒有出現過先天公平這種東西。”
懷草詩漠然說道:“只能是擁有皇室血統的人,才有機會練成八稻真氣,這是不公平,但這也是事實,所以你必須承認,造物主從一開始就選擇了皇室來領導帝國的普通民眾。”
“軍神和……納斯里兄弟不是帝國人,自然更不可能有皇室血統,我也不是帝國人,可我們都練成了。”
懷草詩雙眼微眯,似乎對這個問題也有些困擾,沉默很長時間後說道:“或許造物主在你們那邊選擇了李家兄弟和你。”
“我應該感到光榮嗎?”許樂搖頭說道。
“你應該感到光榮。”
懷草詩簡單做出評語後,直接說道:“現在開始講那個簡單的故事。”
“請。”
“在帝國和聯邦相遇之後或者之前,有一艘帝國飛船穿越了空間通道,進入了聯邦境內,落在了一個叫做費城的地方。”
“等等,這個簡單故事的開頭就有很多邏輯上的問題。”
許樂顧不得虛弱的身體,堅決地反駁道:“帝國的空間技術在那個時候比現在更落後,不足以支援一艘飛船穿越星河。另外,就算那艘飛船飛過去了,也不可能瞞過憲章的眼睛,悄無聲息地降落在首都星圈。”
“我說過,我並不知道太多的細節,我只是要講一個簡單的故事。”懷草詩站在暮色中,眉尖微蹙似要燃起一團火,對身旁這個傢伙臨死還如此執拗感到有些不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