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志也不可能再堅強多久。”
“好主意,我早就提出過這個建議。”另一人聳聳肩,用力地拍打了一下工作臺上的研究物件,手掌落在那男人溼漉漉的肚子上,清脆作響,如同在市場裡拍打著新鮮的豬肉。
生理指標監控儀器收集到的呼吸及心跳頻率開始報警,臺上的男人醒了過來,雙眼卻依然沒有睜開,只有那雙粗直濃黑的眉毛,在被鹹水泡了這麼長時間後,依然沒有疏散,平靜如同在鞘裡的刀。
全無新意的提問,全無新意的沉默。
電機聲的嗡鳴再次響起,黑色的線索提起臺上的男子和他腳上繫著的沉重金屬塊,橫移出玻璃隔斷,來到湖面上,然後驟然放開,激起一團浪花,又是一次沉淪。
……
越來越深,他緩緩睜開了眼,眼角的面板已經被鹹水浸泡的有些潰爛,但那雙眸子卻依然明亮乾淨。他看著越來越暗的水光,看著越來越近的水底細沙,聽著耳膜裡的微微水聲,感受著耳膜處傳來的壓力刺痛感。
一分鐘,兩分鐘,三分鐘,一,二,應該比上次更早一些,十三,到時候了。
他在心裡默默計算著數字,然後五官開始痛苦的扭曲,開始再一次不甘心和絕望的掙扎,張大了嘴試圖呼吸永遠呼吸不到的空氣,感受著窒息與死寂帶來的雙重摺磨,肺部一片火辣。
一串珍珠般晶瑩的氣泡,從他的唇邊傾瀉而出,向著水面恐慌地逃亡。
再一次昏迷安靜,男人的身體貼在水底的細沙中,因為先前昏迷前的掙扎,他的上半身軀已經沉到了薄薄的沙層底部。
數千萬噸海水聚成的人工湖,直抵飛船底部,湖底細沙下方,正是紅薔薇號飛船的某處透明材料艙壁,艙壁那邊,自然是一望無際,浩翰無邊的幽靜太空。
死寂幽靜的太空中,太空飛船在穩定勻速地航行,如果此時有人從太空中近望,或許他能夠看到,有一張蒼白的面容,正印在玻璃那邊,令人心生悚然。
就在此時,蒼白麵容忽然睜開了雙眼,他微微眯起眼睛,貪婪地望著近在眼前,卻永遠難以觸及的宇宙。
第四卷 星光流年 第二章 希望有轉角
第一次沉入水底,第二次沉入水底,第三次……
許樂已經數不清楚,這個過程究竟重複了多少次。那天在帝國戰艦上被俘,他被重擊昏迷,醒來時,便已經到了這個陌生的太空飛船上。艱難的受刑過程之前,他曾仔細地觀察了四周的環境,被曠大的飛船內部和那些難以想像的設施震驚的難以言語,然而當受刑正式開始後,他便再也沒有多餘的精力去看這些出現在太空中的碧湖銀沙青樹,被迫將金部的體力、精神以及意志,投身到對抗水的過程之中。
他以前就知道,任何普通的事物一旦超過某種限度出現在生物面前,總會對生物的神經造成極大衝擊,比如某些視覺效果上極惡心的圖,但他從來沒有想過,無時無刻不能離開的柔弱的水,自四面八方無聲壓來,竟能讓人感到如此恐懼,那種與死亡一線之隔,甚至身處寂靜死域之中的冰涼感覺,想必沒有任何人願意第二次體會。
他感受了無數次。
殘酷的水刑最開始的時候令許樂異常痛苦,似要爆炸的肺,似要裂開的面板,似要突出的眼球,竭力呼吸卻只有鹹水灌入的絕望無助感,揉合在一起,再加上絕對的死寂環境,很恐怖。
正如席勒大師戲劇中經常出現的令觀眾精神大振、樹立正確善惡報應觀點、奇峰陡轉的橋段,人類的潛力總是令人意想不到,他們總能從絕望中看到希望,直至找到希望。
他的神經比正常人要粗很多,這不僅僅是一個生理解剖方面的結論,也是某種強悍精神意志力的體現,在這樣的絕境中,他苦苦支撐,精神偶爾會出現恍惚,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