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醉了,和我應該關係不大吧。這話在談易舌根處滾了一遭,終究沒說出口,她輕聲說:「那隻能勞駕你……」
話沒說完,對面接電話的人再度易主,這回是個女聲,她比兩個男人都清醒:「我是孫老師的朋友,我姓張,劉磊是我老公。你……就是孫老師的女朋友吧?我總聽他們談起你。」
談易沒有接這句話茬:「我是談易。」
「剛剛孫屹然喝多了,還在唸叨你,阿磊就攛掇他給你打電話來了,這倆人,腦子一個賽一個不清爽。」女人說話爽利,「我很少看見孫屹然喝醉,要不,你過來坐坐,這不還早嗎,讓這倆老爺們醒醒酒,咱們聊聊天唄?」
灶上坐著的粥還在咕嘟咕嘟地冒著泡,談易微微垂眼,低聲說:「我在煮粥,實在抽不開身。」
「那我們等你!不著急,你吃過晚飯再出來也行。阿磊從你回來就唸叨著什麼時候約著吃個飯,談老師不要不給面子呀。」
談易有些為難:「不用等我……」
「就這麼說定啦,不見不散!」
……
喧鬧的燒烤酒吧裡,張幼馨看見坐在一旁的孫屹然揉著太陽穴,要伸手來拿手機,飛快說了這麼一句,才將電話結束通話。
孫屹然頭昏腦漲,半醉半醒地問她:「小易來嗎?」
「八成會來。你不是說她耳根子軟,很難拒絕別人嗎。」張幼馨推了孫屹然一下,滿臉寫著「我還不知道你」,又說,「你到底要借這頓酒說什麼,想好沒有?」
孫屹然被張幼馨說中心事,低笑著看她,伸手給自己和張幼馨各倒了一杯啤酒:「瞞不過你。」
張幼馨嘁他一聲,把杯中酒喝光了:「我們大學四年同窗,你什麼酒量我還不知道?也就是這傢伙……」她偏頭看了自家爛醉如泥的老公一眼,搖頭嘆,「可憐的小畫家,哪有你們理工男心裡那麼多彎彎繞繞。」
張幼馨和孫屹然不止是同班同學的關係,他們倆都是天寧高中的畢業生,還以相同的分數考進了本市的大學,進入同一個專業,關係比一般同學親近不少。正因如此,張幼馨曾在大一剛入校那會兒,自告奮勇,幫自己的舍友猛烈追求過孫屹然。
結局是慘澹的,但在那漫長的「代追」過程中,張幼馨發現了孫屹然心裡那道始終揮之不去的白月光。
大二期末,張幼馨在一場啤酒轟趴局中喝贏了孫屹然,當晚他們兩個人跌跌撞撞勾肩搭揹走在石林海灘邊,張幼馨問他,為什麼不接受宿舍裡的小妹。
「小妹對你,那真的是一片痴心!」
孫屹然連直線都走不了,踉蹌著摔倒在沙灘上,低聲說:「我還沒忘記她。」
「誰?」
「誰也比不上她。」
張幼馨意識到什麼,她幾步走上去,伸手揪孫屹然的衣領子:「你有喜歡的人了?你有喜歡的人了?!我怎麼不知道!」
孫屹然低著頭不吭聲,臉幾乎要貼在張幼馨的小臂上了,她感覺到面板表面有溫熱的液體劃過,惹得她心裡一陣難受。
「你他媽,一個大男人,喜歡誰就去追,在這兒給我演苦情戲算什麼!」張幼馨半吼著,晃了孫屹然幾下,「誰啊!誰能讓我們孫大才子這麼卑微地惦記著?」
那天,在海邊,在銀月之下,張幼馨聽到孫屹然斷斷續續地,說起了一件他從不曾提及的往事,有關談易的往事。
聽到孫屹然說談易休學了一整年之後又重讀了高一,張幼馨怔怔地接話:「也就是說,她比我們小兩屆,現在正在天寧高中念高三?那她豈不是很快就要高考了?」
孫屹然點頭。
「那、那你要抓住機會啊,等她高考結束,你去找她,把你的心意全都說給她聽,你跟她表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