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的父親,只當他是圈禁齊敏的工具,他的作用再多也不過是為了傳宗接代。
他的出生,並不是因為愛。
荀齊默默地站起身,16歲的少年已然有了傲人的身高,已經不再是那個揪住媽媽的裙襬只渴望多一點關懷的小毛頭,他依然沒有學會不傷心,但是他卻學會了不再從所謂的親人這裡獲取期待。
於是,當他走出病房跟自己的父親擦身而過的時候,荀齊沒有作一絲一毫的停留。
而他的父親,不知道已經在門外聽了多久,但他,似乎也沒有什麼話想留給荀齊。
荀齊打發掉了司機老夏,他拒絕看他投來的同情目光。
獨自走出醫院,荀齊才發現外面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下起了一點小雨。秋雨是冬的先遣兵,它將清冷一點點酒向大地,而此刻的荀齊正需要它來稍稍刺激一下自己的感覺神經。
冷。
荀齊感到了冷。
他是一個人,這說明他是一個人,而不是一個沒有反應、任憑擺佈的物件。
荀齊空洞地繼續朝前走,街上行人不少,他落寞的神情和沉重的步伐令人們投來好奇的眼光,然而他卻全然顧不上了。
走著走著,雨卻似乎越下越大了,荀齊的頭髮已經溼成一片,他感覺到了水珠順著髮梢滴落脖頸,再低一頭來一看,身上的衣服也已然結滿了溼意。
荀齊轉身,隨意找了一處地方躲雨。
他還不想真的在滿大街的人來人往中表演在冷雨中彷徨…儘管,他現在的感覺真的就是這樣。
荀齊向四周環顧,發現自己正站在一個公交站臺。荀齊訥訥地剛想坐下,卻有一輛公交車緩緩地停了下來,他左顧右盼,卻發現站臺上除了他並沒有其他的人。荀齊有些悶頭悶腦地,也不知道到哪裡去,這一輛公交車為他開啟的門卻像是一個無聲的邀請,像是變成了一個可以接納他的所在似的。於是荀齊心裡一動,像是無法拒絕一般,迷迷糊糊地上了車。
然而,公交車…就只是公交車而已,不是電影裡那些在你人生低谷的時候從遙遠的神之國開過來的人生引路者,真正的人生,無法迴避。公交車就僅僅是公交車,有各種人聲、各種喧鬧,有因為乘客被雨淋溼後的潮溼氣味,也有司機示意他投幣的提醒眼神。
這個時候荀齊才回過神來,他趕緊摸摸自己的口袋打算拿錢包。
不巧的是,他沒有帶錢包。
下午,他從課堂上被老夏接到了醫院,他還沒有來得及去自己的儲物櫃拿東西。
司機見他半晌沒掏出個錢來,大概也知道了情況,荀齊有些不好意思地看了他一眼,打算麻煩他在路邊停下讓自己下車。
這時,一個坐得比較靠前的女孩見他全身溼透可憐兮兮的樣子,於是上前替他投了一塊錢,然後回自己的座位去了。
荀齊有些錯愕,司機見他愣愣的樣子,笑道:“趕緊找個位子坐下吧,學生仔就是粗心,還不趕緊謝謝人家小妹。”
荀齊這才反應過來,趕緊向那個女孩點了點頭致謝。
陌生人尚且能如此相助,這個世界未必一無是處。荀齊不禁輕輕地瞄了女孩一眼,只見她穿著淡黃色的T恤和淺色的牛仔褲,車子裡面開著空調,於是她解開了外套的扣子,荀齊看見她T恤上並排印著的幾隻小狐狸的可愛頭像。
女孩挎著一隻大大的包,包裡隱約露出筆墨紙硯的形狀。現在的時間已近傍晚,看樣子這個女孩大概是在放學後奔向哪個書法興趣班的路上…荀齊的視線慢慢上抬,落到了女孩的臉上,卻不經意地對上了她的視線。
女孩有些不好意思地朝他笑了笑,而荀齊卻下意識地立刻收回了自己的目光。
撲通。
雨聲似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