點出發,兒子娶了個大三歲的女人,而且那個女人的職業還是電影導演,她的坐姿也好,眼神也好,總讓人覺得像在挑戰,看上去一點兒女人味都沒有,這一切都令母親不滿。即便如此,他們還是固執己見地結婚了。好吧,如果結婚後能過上幸福的生活,那也就罷了。可是,正如母親所擔心的那樣,兒媳年紀輕輕就丟下丈夫和剛出生的孩子去了另一個世界,逃得無影無蹤。既然那麼快就要離開,當初幹嗎非要遇到自己的兒子,跟他結婚呢?一想起突然降臨到兒子頭上的厄運,母親就痛不欲生,肝腸寸斷。當然,她也承認,自己一心為兒子著想,對兒媳的態度難免帶有偏見,但坦率地說,她心底深處依然認為,兒媳是毀掉了兒子一生的罪魁禍首。
時間一天天過去,兒子卻始終無法從喪妻之痛中解脫出來,一直打不起精神。目睹這一切,母親更加無法原諒早逝的兒媳,這種不滿逐漸轉移到兒子身上,在她眼裡,現在兒子的一舉一動都不順眼。
“承宇他爸!你還等什麼?”
“什麼?啊……哎呀,你這個人真是的,幹嗎那麼著急啊?”
承宇父親瞥了兒子一眼,露出為難的表情。
“哦?爸爸有什麼……”
“沒事兒。”
父親擺了擺手,身體往後靠到沙發背上。母親急了,板著臉一把抓過手提包:“那你打算什麼時候跟他說?我一分鐘也等不下去了!”
“承宇他媽,你看,晚上也有時間,明天也有時間,何必急在一時呢?那件事還是待會兒再說吧,跟承宇也好久沒見了……”
“要是你覺得說不出口,那就讓我來說!”
母親全身散發出一種咄咄逼人的氣勢,過去的溫和消失得無影無蹤,看來已經忍無可忍了。從美姝死後,母親一直一言不發,承宇早就意識到母親總有一天會開口的,這一天終於來到了。
吃了一肚子蛋糕的姝美很快開始打瞌睡,不知什麼時候蜷縮在沙發旁邊的地毯上睡著了。承宇把她抱到沙發上,讓她舒舒服服躺好,接著,避開母親的視線,去臥室拿來一床薄被子蓋在姝美身上,他的手微微發抖,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母親一直把手放在包裡,等兒子重新坐好。
承宇的直覺告訴他,父母這次來漢城絕不單純是給姝美過生日。果然不出所料,母親毅然決然地從手提包裡掏出一張照片遞到了他面前:
“你看一下!”
“媽……”
“叫你看你就看!”
為什麼這麼固執己見呢?非要強迫別人接受他不願意接受的東西?承宇緊咬著嘴唇,強壓心裡猛然冒出的怒火,慢慢伸出手接過照片。他看不清楚那張照片,因為水汽模糊了眼睛,蒙朧中看到一個戴眼鏡的文靜女孩在照片上微笑。
“這是春川女子高中校長的女兒,今年30歲,畢業於師範大學,現在是教師,兩年前離婚的,沒有孩子。關於離婚的原因,我也打聽清楚了,是因為男方賭博成性,挪用公款被拘留了,所以才離婚的,也就是說,女方沒什麼問題。你爸爸和那位校長先生是去年底在一次聚會上認識的,後來交上了朋友,現在關係非常好,兩家人經常互相走動。以前他們兩位聊天時談到過你,上個星期校長先生到我們家喝茶,說希望見你一面。至於這個女孩,我們經過她教書的學校時順路進去見過一面,你爸爸和我看法一致,都覺得她挺不錯的,人長得也漂亮。”
“噢,且不說漂亮不漂亮,關鍵是她出身教育世家,氣質不俗,性情又溫柔。”
承宇閉了一下眼睛,內心發出一聲呻吟。
為什麼非要叫我相親呢?為什麼不肯讓我隨心所欲地活下去呢?而且,今天到底是什麼日子,難道二老忘了嗎?
父親似乎看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