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縣主派了人到解州去取庚帖和秘藥,羅氏就見天的掰著手指數日子,以及精神亢奮地縫香囊。
這不都快三更天了,羅氏還在燈下縫香囊。
海媽媽是下人,自然也得在一旁陪著。
到底是上了年紀,這眼神不大好使了,精神頭也沒那麼足了,海媽媽勸主子:“太太,今日就先到這裡吧。”
羅氏嘆了一聲:“海媽媽,你以為我不想歇著呀,這家主的湯藥錢,懷銘辦親事的錢,樣樣都要錢啊。”
海媽媽當然省得哪哪都要錢了。看在老爺還是家主的面子上,陸家的湯藥錢是沒斷過,但也不多,每日就五文錢。五文錢能幹什麼,連延請醫工的診金都付不起。每日撿一副湯藥,便要二十文。太太每日都要往裡貼十五文呢!
都說人走茶涼,老爺還沒走呢,懷銘公子也還在爭奪家主之位呢,這茶就已經涼了。
海媽媽禁不住在心中暗道,這日子過得,是一日不如一日啊。
以前太太對他們下人還算大方,如今也漸漸的變得小氣起來了。
堂堂大族家主的妻子,竟然只能靠縫製香囊來度日子,說出去可真是笑話。
如此想著,海媽媽不禁忿忿地看了躺在床上的陸承厚一眼。
卻是這一眼,海媽媽發現家主的右手,竟是抬起來的。
海媽媽嚇得一哆嗦,指著家主,朝羅氏急道:“太太,家主的手抬起來了!”
羅氏趕忙看過去,卻發現家主的手仍舊穩穩地放在原處。
她不禁皺眉:“海媽媽,你可是老眼昏花,看錯了?”
海媽媽用手揉著自己的眼睛,也不敢確定,方才她是不是看錯了。
剛才她就回了一下頭,一眨眼的功夫……
羅氏將針線放下:“罷了,也這個時辰了,洗洗歇下吧。”
海媽媽趕緊收拾東西:“太太,您便是為了公子們,為了將來的小哥兒姐兒,也得保重自己的身子啊。”
羅氏道:“我哪能不省得要保重自己的身體。誒,等懷銘當上家主,與縣主完婚便好了。以後我就專門幫懷銘帶孩子,再也不碰這費眼睛的活兒了。”
她還是在室女時,就喜歡這針線活兒,想著將來嫁人了,這夫君和孩子身上穿的,都是她縫製的衣衫,讓他們感受到自己濃濃的愛意。可現在,她都懶得替陸承厚縫製衣衫。
說起兒子與縣主的婚事,羅氏又憂心忡忡起來:“估摸著日子,去解州的人應該已經到了罷。”
兒子懷銘這幾日忙賞花會的事情,也沒回她這裡來,她本想動用自己的人去打聽,但又唯恐在這個節骨眼上招了別人的嫉妒,給兒子帶來不好的影響。
海媽媽說:“都是年輕人,腳程快,按道理,理應是到了的。太太還是快別想了,趕緊歇息罷。”
羅氏用手按了按自己的額頭,沒有作聲。
其實這兩日她總有一些不好的預感,但為了不讓兒子擔心,她就沒說。
這樁親事,務必要順順利利才好啊。
“兩日沒給縣主請安了。”羅氏說,“雖說縣主體貼我是長輩,特許我不必日日請安,但我們卻不能不懂事。新近離州城裡,可有什麼新鮮的東西?”
海媽媽立即道:“太太請放心,明兒老奴便去打聽打聽。”
海媽媽去打水,羅氏走出外面,舒展腰肢。
躺在床上的陸承厚,總算長長的鬆了口氣。
他不過是躺得累了,這才想趁著羅氏和海媽媽不注意,鬆一鬆筋骨,沒想到竟被海媽媽看到了。
不過,若是縣主的人果真將秘藥帶回來,他吃了之後,醒還是不醒呢?
若是醒了,他這家主還要不要厚著臉皮繼續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