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幕沉沉,冷風嗖嗖,陸懷熙不禁攏緊衣衫。
是有些冷。
他正要轉進小巷子,忽地聽得後面傳來嗤嗤踩水的聲音。
他轉頭看去,只見夜幕中,有人戴著蓑笠,正扶著牆壁深一腳淺一腳的走過來。
那人好像也發現了提著氣死風燈的他,叫喚道:“誒,誒,你是誰?”
這把子聲音很熟悉。
陸懷熙蹙眉,朝那人走過去。
他腳步很快,氣死風燈的光暈很快落在那人臉上:“阿爹?”
陸承慎呵呵地笑起來,攀著陸懷熙的手,擠進陸懷熙的傘下:“原來是,懷熙。正好,快快扶我回去。”
到底是自己的親爹,陸懷熙將傘往陸承慎那邊移了一些,語氣清冷:“下這般大的雨,阿爹這是從何處回來?”
他嗅到些許酒氣,但並不是極濃。
陸承慎仍舊呵呵笑:“自然,是從,懷熙上回說的好,地方,回來啊。”
聽起來他醉得有些厲害。
陸懷熙不動聲息,攙著陸承慎往回走:“阿爹,酒雖好,但莫要貪杯。”
“胡說,你胡說,我哪有,貪杯。我若是,貪杯,還不被你伯父,趕,趕出,陸家,去。”
陸承慎說到這裡,身子又往下沉了沉,重量全掛在陸懷熙身上。
陸懷熙的傘早就朝他傾斜過去,他這無賴的一沉,陸懷熙的半個身子,便被雨澆溼了。
吃醉的人的身子,比平常的人要沉得多。
陸懷熙費力地拖著自家阿爹的身子,一邊還要打傘,一手還要拎著氣死風燈,一時有些狼狽。
奈何四周除了風雨聲,再無人經過。
陸承慎被兒子拉扯著,似乎十分心安,雙眼閉著,好像睡著了。
陸懷熙咬牙,費力地將阿爹拉回自家的小院時,渾身上上下下,全都溼透了。
是綠媽媽開的門,看到溼淋淋的陸懷熙拖著陸承慎,都有些驚呆了:“熙公子,快快進來!”
張氏聽得動靜,也趕緊披衣起身。
當看到陸承慎時,她不禁有些嫌棄:“我還以為他今晚又不回來呢。”
見兒子渾身都溼透了,張氏心疼極了:“你這孩子,誒!綠媽媽,快快提熱水來給懷熙沐浴!”
說著又萬分嫌棄地看了自家丈夫一眼。這貨自己淋溼便淋溼了,還連累兒子!
雖然嫌棄,但該照料的還得照料。
只是可憐了兒子,大雨夜的,自己都淋溼了,還要拖他回來!
長子最近忙賞花會的事情,本來就忙得不可開交,這貨卻只顧著自己快活!張氏越想越氣,差點就要抬腳,狠狠的踢陸承慎一腳。
但見自己的小腳嬌嫩,鞋子也是繡了許久的精緻鞋子,到底是捨不得,又將腳收了回來。
“阿孃,我沒事。”陸懷熙見阿孃似乎恨不得剁了阿爹,趕緊出聲。
張氏將一塊帕子罩在陸承慎頭上,胡亂的給他擦拭:“兒啊,你阿爹他身子康健,下回啊,這傘就盡著遮你自己便行。”
自從陸懷熙有記憶起,印象中都是阿孃對阿爹的不屑。
當初阿孃,到底是吃了什麼迷魂藥,這才糊里糊塗的嫁給阿爹的呢?
陸懷熙心中憐惜阿孃,心中越發的堅定,若是以後自己娶得妻子,定然要好生對待。如此想的時候,他心中竟是模模糊糊的浮現出一張笑意盈盈、彷彿不曾有過什麼煩惱的面容來。
綠媽媽打了熱水來,陸懷熙卻是朝外面走去:“阿孃,我還有事。”
“誒,你這孩子,雨這般大,你要往哪裡去?”張氏撲出來,卻見兒子已經走遠了。
……
外面雨簾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