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次登場的燕觀鴻禮貌性地朝他伸手。“我想若玲漏了一句,我跟她正在交往中。”
聶驫欲回之以禮的手在途中頓住。“交、交往?”
一瞬間,他懷疑自己是不是又感冒了。
不然,怎麼會滿腦子嗡嗡響,像被榔頭狠捶一記,讓他眼前一片黑。
緩緩側首,他錯愕地看見輕靠男子懷中的呂若玲展露燦爛笑容,再怎麼遲鈍的人,也能猜出箇中真意。
他連怎麼和那對恩愛情侶告別的都記不得了,只知道——
此時此刻,胸臆間的感受已不是一個“疼”字能形容。
那叫“痛”!很痛很痛的那種——
痛!
黎忘恩回到百廢侍舉、以至於連她這個主事者都懶得理睬的半廢棄辦公室,前腳才踩進門,便見一道鬼影坐在彈簧外露的沙發上,似有所思。
她訝然頓住,
平日與辦公桌長相左右的男人,和不動來動去會渾身不對勁的鬼朋友,前者今日不見其駐守辦公桌前,後者更是奇異地靜若處子。
這現象,值得玩味。
“聶人呢?”她問。
“他在房裡。”白楊輕嘆。從回來後,他就心情大壞地把自己關住房裡,唉……
“大白天?”黎忘恩細眉微動分毫。“沒事做嗎?”翻看手邊徵求短期工的明細,她問得意興闌珊。
“黎,”白楊悠悠飄向她。“我——”
“嗯?”
“我遇見他了。”沒頭沒腦的一句。
“你三百多年前的冤家?”黎忘恩卻一臉瞭然。
她螓首輕點。“他轉到這一世,叫燕觀鴻,聽若玲說,是她的學長也是上司。”
燕觀鴻?冷然的表情動了動。“聶慘了。”
“怎麼說?”
“活了五百多年的你會看不出來?”
當然看出來了。“如你所說,聶是真慘了,可我也不好過。唉,過了三百多年,他轉生後還是姓燕。”白楊澀澀一笑,流露出平時少見的飄零蕭索。“他如己所願地變成普通人,忘了我。黎,其實,我不能算是個鬼,嚴格說來,我應該是隻樹精。”
“嗯。”冷淡如常的回應。
“你不怕我?”
“若對你沒有足夠的認知,我不會容你住在這裡。你曾說你姓白名揚,生前是金華人氏——別以為我沒看過蒲松齡的《聊齋》,只是我很疑惑,為什麼在蒲松齡筆下該是吃人千年老妖的你,卻是個年輕女人?還有,你留在聶身邊又是為了什麼?”
白楊聞言,容色比平時更慘白。“巧、巧合……”
“一開始或許是巧合,但絕對有更深一層的原因。你在聶身上發現了什麼?”
生而為妖,照理說不該怕個平凡無奇的人,但……
她就是怕!幾近透明的身子左右飄忽。“我稍稍理解為什麼他們都這般……敬畏你了。”
敬畏?“你這詞用得不錯。白楊,我要事實。”
“你應該早想到了,要我說只是想證明自己的推斷沒錯,是嗎?”
黎忘恩唇角輕牽。“不枉你多活數百年。”
“聶家對我有恩,所以我化為人形,照顧當時聶家唯一的血脈——”
“聶小倩?”她將心中的猜測說出口。
“嗯。後來聶家家道中落,我跟小姐相依為命,直到遇見寧採臣與燕赤霞,當時他們是一同赴京趕考的書生。”
“燕赤霞是道士?”
“不,他只是茅山派的俗家弟子。當時的我畢竟修行了兩百餘年,他一開始並未發現我的身分,所以——”白楊警戒地收口,僵笑道:“我與他之間的事暫且不提。後來小姐與寧公子成親,為了沿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