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同林飛等人合作六年有餘,錦西與遼東屬國更是互為表裡多次抗擊公孫度父子南下。在大多數人眼裡蹋頓與齊營就是同盟的關係,蹋頓向平定幽並的蔡吉稱臣更是天經地義之事。故而當蹋頓的使者獻上郭圖首級之時眾人沒覺得有異,反倒是躍躍欲試著想要出關大展拳腳一舉殲滅盤踞遼東的公孫父子,為自家主上再添一塊領地。也正因為如此當蹋頓與公孫康並肩出現在齊軍陣前之時,幽州本地的將校遠比蔡吉還要吃驚。
不過現在說什麼都已經晚了。蹋頓固然是向世人詮釋了一遍何為“非我族類其心必異”。可這會兒“妄畫蛇足”的郭圖正帶著數萬兵馬將整個齊營圍得水洩不通。故而蔡吉現在首要考慮的問題還是如何從眼前的重重包圍之中突圍出去。
關於如何突圍蔡吉身邊的幕僚總共制定了兩個計劃。一是趁夜黑風高之時遣一隊死士佯裝突圍,待將公孫軍吸引開之後,再由主力護送蔡吉朝錦西方向突圍。二是等外界援軍來救,屆時便可裡應外合衝出包圍圈。蔡吉在琢磨了一番之後,最終決定先等幾天再說。反正營內的糧草還算充裕,全軍計程車氣也夠旺盛。讓敵軍誤以為己方在等援,再趁其不備連夜突圍效果可能更好。
然而就在蔡吉低頭盤算突圍細節之時,對面的敵營之中驟然響起了一陣高昂的號角聲。蔡吉循聲抬頭。就見一隊烏桓騎兵正橫穿過公孫軍的營地朝齊營這邊直奔齊營而來。而沿途的公孫軍則紛紛停下手中的活計,衝那隊烏桓騎兵手舞足蹈似乎是在慶祝著什麼。
“齊侯,那是齊軍戰旗!”眼尖的曹丕一眼就認出了烏桓人所打的旗幟。然而望著熟悉的旗幟,蔡吉的心卻徹底跌到了谷底。因為這個時辰公孫軍營地出現齊軍戰旗只有一種可能。
此刻就見對面為首一騎一馬當先穿過轅門。以挑釁的姿態將手中的齊軍戰旗插在自家陣前一箭之地的位置上。緊隨其後的烏桓騎兵則利落地解開了綁在馬鞍上的皮囊。眨眼間一枚枚血淋淋的人頭自沉甸甸的皮囊之中滾落而出,不多時便在戰旗下堆起了一座小丘,一座由人頭堆成的小丘。
見此情形便是再後知後覺的人也已意識到這戰旗、這人頭多半來自趕來救援的齊軍。顯然是蹋頓部在外圍擊潰甚至全殲了齊軍援軍,如此這般對面的烏桓人方才有此本錢跑來齊軍陣前築京觀示威。
“齊侯!”曹丕快步上前一把扶住身形踉蹌幾欲跌倒的蔡吉,卻被臉色蒼白的後者輕輕推到了一旁。
蔡吉並不怕屍山血海,遙想當年她也曾在清河以烏桓賊寇的人頭築京觀來報復樓班對河北的洗掠。但蔡吉怎麼都想不到有一天會有人當著她的面,在她的戰旗下用她麾下將士的首級築京觀。這一刻憤怒與愧疚佔據了蔡吉的內心,同時她第一次感受到了何為困獸猶鬥。
毫無疑問對面的公孫康和蹋頓是想以援軍的首級來瓦解齊營將士計程車氣。正如原有歷史中的曹操在突襲烏巢成功後割下千餘被俘士兵的鼻子及所獲全部牛馬的唇舌向袁紹部示威。而袁紹部也恰恰因此軍心大亂從而兵敗官渡。如果說先前蔡吉對自家將士計程車氣還信心十足的話,那此時此刻的她則已然沒了當初那份臨危不亂的底氣。
經此一幕。將士還會不會信任孤?還有多少人肯隨孤背水一戰?
且就在蔡吉心神不定之時,忽聽耳邊有人高歌,“豈曰無衣?與子同袍。王於興師,修我戈矛。與子同仇……”
充滿男子氣概的曲調令蔡吉不覺精神為之一陣。於是她趕緊循聲回望,就見幽州治中田疇正站在另一側的望樓上高聲清唱《秦風*無衣》。在古戰歌的感召下,先是蔡吉身邊的將校,再是周遭的守寨計程車卒。甚至連帶著曹丕和孫權都跟著田疇一同唱起這首《秦風*無衣》。他們中的一些人或許從未聽過這首出自詩經的古詩,一些人可能只記得隻言片語,但在連續重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