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我就犯惡心,這主意沒準是他出的。
那天所有的皇子福晉都盛裝出席,席間總有有意無意的目光投射過來,或同情或恥笑,估計都聽說了胤禟除了洞房花燭夜那天,再也沒進過我的房。我現在在她們眼裡就是標準棄婦一名,唯一價值就是為她們的平淡生活增添可供娛樂的八卦素材。
正席撤了,大家就各自三兩成群地磕牙閒話,我沒興致奉承她們,便獨自出來在廊下站著。過不多時只見黑雲壓頂,閃電劃亮天際,隆隆的雷聲滾滾而來。
我就是被雷劈了才會穿到這裡來,因此對雷電多少有些敬而遠之。一回身打算進屋,猛見八福晉的臉離我的鼻尖不到兩尺,駭得我倒退一步,差點兒摔倒,她卻咯咯地笑起來,笑容如春花綻放:“弟妹,這是怎麼了?”
我無奈已極,不明白到底哪裡得罪了這夫妻倆,一個個都找著我對壘。
“沒什麼,您走路沒聲兒,我嚇著了而已。”我淡淡地陳述事實。
“是嗎,沒想到九福晉膽子這樣小。”她笑得不懷好意起來。
“合著八嫂是專為試我膽子來的?”我仍平淡地問她,絲毫不肯示弱。憑什麼我得看她的臉子?她存心忽視冷落我不是一次兩次。
很明顯我與她話不投機,她懶得開口,以眼神示意讓丫頭奉上錦盒,我也不做聲只讓佳期接下,兩個人鬥雞似的。我與她大約是上輩子犯衝。
雨勢大起來,我們被困在毓慶宮,屋外電閃雷鳴,屋裡口沫翻飛,倒也熱鬧有趣。八福晉嬌聲一嘆:“哎,不過就是姊妹聚一下,竟會碰到這樣反常的天氣。”我暗自好笑,我就是個反常的人,碰到反常的天氣有什麼稀奇。
“往後見多了,八嫂就不會覺著怪了。”我溫良地勸解她。“哦?這鬼天氣以後要見不說,還得多見?”她橫我一眼,口氣不善。我忍不住笑了,這樣的剪水秋波,居然浪費在我這種人身上。
“雷霆雨露都是天意,也不是你我能改的,可不就得常聽常見。”言下之意,皇帝老子的旨意誰能違背,誰敢違背,你我都忍忍吧。一屋子福晉靜了一靜,既而繼續嘰嘰喳喳,唯有四福晉含笑看我一眼,便轉了頭和人說話去。
夏天的急雷驟雨,過了就過了,雨後的空氣清爽得無與倫比。從毓慶宮出來,堆著笑跟其他人虛應著點頭道別,好歹等她們上了車,我剛一舉步。“嫂子留步。”是十三的聲音。
我驚喜回頭,他就站在宮牆邊,笑容比這雨後的空氣還要清新明淨。
“給您的賀禮,總想親自送到您手上,是以晚了幾日,嫂子海涵。”他遞給我一樣東西,是支通體翠綠的玉簫,尾墜平安吉祥結,長長的穗子,像美人青絲。這是我收到的最好的禮物,觸手柔潤,光華蘊籍,似足他這個人。
我真心誠意地給他道謝,給這個紫禁城裡唯一願意給我一點溫暖的人。
第九日回門,我們老頭兒許是聽到了什麼風聲,一臉焦慮地追問:“末兒,九爺是不是對你不好?”
“怎麼會?您又不是沒瞧見,出出進進的總粘著,甩都甩不開。”現在真感謝胤禟人前作秀的好習慣,不然此時我如何安撫老頭兒?
老頭兒仍不放心:“末兒別怕,他要敢磨折你你就告訴我,我替你出頭。”
我輕輕把頭靠在老頭兒肩上,搖著他的手,把不成形的淚意吞回去, “您放心吧,他們都對我很好。誰忍心對我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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