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想畢竟是幻想。六年多的時間,她日盼夜盼,仍是沒有把他盼來。他有那樣滔天的權勢,只要他願意,又怎麼可能找不到她呢?
她一直沒有離開這座城市,她在心裡卑微的希望他來找她。但他始終沒有。
六年多的時間,生生把她心裡那些刻骨的思念熬成了灰燼。
她對陸應欽還剩什麼呢?她自己也不知道。
愛嗎?不,她愛得疼了愛得怕了。
恨吧!她總這樣對自己說,可她卻悲哀的發現,她恨不起來。
所以她最後對自己說,忘了吧,只有忘了他,才能不再那麼疼啊!
懷裡揣著他給的支票,只覺得那支票和他的人一樣,冰冷蝕骨。
她拖著疲憊的身子回到超市。一下午都心不在焉,點貨也點錯好幾次。
臨下班的時候上頭來人給她們一人發了一張餐券作為員工福利。是城中一家平價自助餐,每張餐券價值40元。她定定的盯著餐券,最後咬緊牙關,有了主意。
“張喬,能給我幫個忙麼?”
準備下班的張喬一邊換衣服一邊應和她:“什麼?”
程端五想了想,才對她說:“明天是我哥的生日,我想偷偷準備準備給他個驚喜,我準備把這餐券給他,明天你就幫我拖住他,等我準備好了你再讓他回來。”
張喬一聽噗嗤的笑了:“哎喲,還以為多大個事兒呢!看不出來你還挺有心的!”她爽快的答應了程端五的要求,單純的張喬沒有往旁了想,還在一旁給她支招,而她一門心思只想趕快回家。
她和冬天,還有最後一個晚上。
下班回家之前,她特意到水產區買了基圍蝦,把她手上最後的幾十塊錢全部花光。二三十塊錢一斤的活基圍蝦,程端五每年只有過年的時候才捨得咬牙買一次。所以冬天每年過年吃上一次以後整整要念想一年,才能吃上第二次。孩子多是貪嘴的,可她的冬天從來不會挑食,從來不會和其他的孩子攀比。從小到大她連玩具車都沒有給他買過一輛,他也從來沒有抱怨過。
冬天五歲前總是生病,程端五的生活因此總是過得入不敷出,每次冬天治病花錢,她總是厚著臉皮挨個兒找同事借錢,借到錢就和哥哥馱著病蔫蔫的冬天四處跑醫院。
她們的日子過得太辛苦了。辛苦到程端五無數次覺得撐不下去。
但是每天晚上當她聽到孩子睡著後均勻的呼吸聲,她又覺得,即使是死了也值了。
那天晚上冬天吃了很多蝦,一無所知的哥哥也吃了些,他們都相信了程端五所謂“獎金”的謊言。只有程端五,一點都沒有動過。坐在飯桌上,她的整個身子都在輕微的發抖,卻還裝作若無其事的笑。一雙眼貪婪的落在吃的滿嘴油的孩子身上。一刻都捨不得移開。
夜裡關上燈的那一刻,她的眼淚才悄無聲息的流下來。
她抱著已然熟睡的孩子,心疼的全身都似乎痙攣了。
冬天這孩子是那麼招人心疼,吃完蝦晚上怎麼都不肯洗手,說是怕明天就忘了是什麼滋味。
那可憐兮兮的模樣,讓程端五更加堅定了自己的念頭。
第二天,一切都按照她的計劃在進行。
一無所知的哥哥拿著她的餐券獨自去了自助餐廳。
而程端五抱著冬天藉口打預防針不去。
陸應欽還算守信,他手下人把車都停在了隔著幾條街的地方,沒有引起任何騷動。
程端五一直緊緊的抱著冬天,明明手臂酸的不行也捨不得放下來。
冬天暖暖的小手抱著程端五的脖子,溫熱的呼吸拂掃在她的腦門上,他怯生生的問:“媽媽,你累不累啊?你放我下來吧,我自己走。”
程端五強忍著眼淚,親了親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