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長郝書遊先致辭,方尋端端正正坐著,配合鼓掌,一偏頭就看見紀繡年拿著筆沉思,有些不太不捧場。
她見怪不怪,早就聽說過紀繡年有多次能升領導的,但她似乎不太感興趣,連行政會議都很少出席。
紀繡年在本子上寫寫畫畫,神情專注,柔順烏黑的長髮披在肩頭,耳尖上墜著的銀質流蘇耳墜偶爾折射出一點亮光,熠熠生輝。
坐在臺上的人一邊聽郝書遊說場面話,目光卻已經鎖定在那人身上。
她一進來,就在找她。
最開始沒看見她,直到她偏頭朝旁邊的人笑了下。
不過那人始終沒往臺上看一眼,一副漠不關心的姿態。
周琅抿了下唇,長而濃密的眼睫輕輕垂落。
郝書遊發言完,朝她笑:「接下來,大家歡迎我們學院的名譽副院長,也是我們學院新聘的客座教授,周琅,周教授」
臺下掌聲雷動,早就聽聞了名譽副院長捐樓的慷慨手筆。
郝書遊介紹:「周教授是知名青年畫家,先後資助多名畫家舉辦個人畫展;此外,周教授是知名企業樂恆的ceo。接下來的時間交給她。」
周琅朝他點頭,接過話筒站了起來。
臺下的目光陡然投了過來。
不過都看愣了幾秒,這位周副院,周總…眉眼明麗,五官深邃,氣質卻有些冷清無塵。
周琅淺淺笑著,目光在人群中橫掃而過,並不停留,最後只落在靠右倒數第三排的位置,停了下來。
那人還是低垂著頭,專心在寫著什麼,似是對外界一無所知。
她開口,聲音如碎珠撞玉,清泠乾淨:「大家好,我是周琅。」
那墜在耳尖的銀質流蘇輕輕晃動起來。
周琅依舊看著那方向:「十六年了,再回母校,見到了很多以前的…朋友。」
可那人並未抬起頭看她。
除了最初耳墜的輕輕晃動,便再無波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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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場發言將到尾聲。
紀繡年始終低著頭。
她能感覺到,有一束不加掩飾的目光,就落在她身上。
穿透人群,穿透空氣,穿透了…十六年的光陰。
她依舊握著筆,在紙上輕輕寫著,只是她自己都不知道…在寫什麼。
直到方尋湊過來:「這個周院長好有氣質啊。哎…紀老師,你在幹嘛啊?」
那種近乎魔怔的狀態才被打破。
紀繡年回過神,看到紙上凌亂的筆觸,力透紙背,將她先前想好的編舞靈感全都劃掉,只隱約寫著無數個筆畫潦草的漢字。
周、琅。
她將筆放下,指尖在輕輕顫抖。
紀繡年慢慢捂住心口,眉梢蹙起。
方尋關切的問:「不舒服嗎?馬上就中場休息了,要不要回趟辦公室?」
紀繡年這才抬起頭看她,聲音裡有些不易察覺的顫動:「中場休息?」
方尋點頭,看了下手錶:「還有三分鐘。」
紀繡年沒說話,盯著秒針挪動。
但她沒能等到中場休息。
那道灼人的目光聚焦於她,清泠好聽的聲線也逐漸迫近:「前幾天,我跟郝院長討論過學院未來的發展方向。我也很想聽聽,在座其他老師和同學的意見…」
腳步就停在了旁邊。
在驟然加速的心跳聲中,紀繡年聽見她說:
「紀教授——」
周琅話音一頓,笑著將話筒遞到那人眼前,聲音溫和卻有種不容拒絕的強勢:「不如請紀教授,談談你的看法?」
其他老師看了過來,有些驚訝的交換著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