處距玉門關、陽關不遠,位於西南方向百十里左右。思維剛剛潛入歷史長河的邊緣,眼前又出現了極富現代感的風景,幾座白色的風車在高高地滑翔。它的新,它的美,讓古老和荒涼遠遠離開。緊接著的白色是棉花,大片大片的棉田迎面撲來。棉花也同其它植物一樣,茂密而低矮,卻銀桃累累。採棉人點綴其間,半人高的裝滿棉絮的蛇皮袋一排排栽滿地頭。有沙漠與棉田相間,引來渠水,圍起田壠,就有棉花盛開了。
日落時,祁連如黛,戈壁黝暗。殘陽在一遍遍塗抹著天地的黑白層次,把一彎新月點綴在山巒之顛的蔚藍色天幕上。渾圓的日頭淡薄了,卻與一輪新月相映成趣,真是日月同輝的奇觀。
天黑後,車至敦煌。這裡原來叫柳園站,近年改為敦煌。而離莫高窟著稱的敦煌,還有百十公里。“庫爾勒至西安”的列車恰好在此與我們相遇,好象是背道而馳,其實是殊途同歸。
二十 樓蘭
列車是潛行在夜裡的一條現代大蟲,如入無人之境,呼嘯在古絲綢之路上。駝隊馬幫雖然已經十分稀罕了,但大自然的風物似乎並沒有多大變化,除了戈壁灘就是大沙漠,間有比例很小的綠洲。在我們似睡非睡的夢境中,列車已過了安西,過了哈密,過了吐魯番。車窗外的山巒,雖說依舊是祁連山的貌相,卻已是天山了。
古絲路在安西和敦煌分岔,一分為三,有北新道、北線和南線。北新道是由安西向西北越過戈壁灘,經哈密、吉木薩爾、烏魯木奇抵伊寧。北線是由敦煌出漢玉門關,經鄯善、吐魯番、焉耆、庫爾勒、庫車、阿克蘇至喀什。而南線則是從敦煌出陽關,經米蘭、若羌、且末、和田、葉城至喀什。我們乘座的火車路線,是由敦煌的柳園經哈密,又從北新道跨到北線的鄯善,直抵庫爾勒。
對於嚮往中的樓蘭,我們繞了一個半圓,但始終與它形成一個相對的距離,只是在聯想中讓心靈抵達。
不破樓蘭終不還,樓蘭,成了西域的代名詞,讓多少唐朝的詩人們吟詠不盡。也讓今天的搖滾樂手們當成標籤,歇斯底里地嚎叫著樓蘭樓蘭,穿著牛仔,喝著啤酒,叼著香菸,甩著彩色的長頭髮,念思古之幽情。詩仙李白也是夠狂的,他發出的是“願將腰下劍,直為斬樓蘭”的英雄式的浩嘆。
其實,古樓蘭國早在唐朝誕生二百多年前已神秘地消失在沙漠深處了。直到距今一百年前,一支由瑞典人斯文赫定帶領的探險隊出現在羅布泊,一個維族嚮導在走失後連人帶馬被吹到了一座廢墟,沉睡千年的古樓蘭醒來了。絲綢還在說話,說一些“子孫無極”、“延年益壽”的吉利話。
西漢時的絲綢之路,給了樓蘭國以商機,之後被匈奴吞併,反過來與西漢為敵,搶劫商旅,阻斷絲路。於是,漢將霍光派人出使樓蘭,貪圖財物的樓蘭王來了,在宴席上掉了腦袋。其弟被立為國王,為避開匈奴,遷都到今天的米蘭一帶去了。樓蘭城成了漢朝的軍事要塞和大驛站,到了東晉年間便神秘地消失了。
今天的羅布泊也已經乾涸,曾經是萬人之國的樓蘭,生命已不復存在。
我們從地圖上可以看到,阿爾金山與天山之間,幾乎全部都是沙漠。從塔里木河進入的塔克拉瑪干沙漠,是那裡最大的沙漠。在其東邊,寫著“羅布沙漠”。這裡也是沒有水的瀚海。那裡有古代的樓蘭國,即鄯善國。日本少年探險家橘瑞超步瑞典人斯文赫定和斯坦因博士的後塵,在羅布沙漠中尋找古樓蘭國的蹤影。他說,因為他不知道古樓蘭國曾經有過什麼樣的佛教。
根據玄奘的記錄,他在唐玄宗時,於西去印度回來的路上,經過了樓蘭國。如今,這片茫茫的大沙漠,竟然是古樓蘭王國的遺址。
橘瑞超在《中亞探險》中寫道,在漢代,樓蘭國常常成為匈奴的走狗,有時與漢結盟,有時象蝙蝠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