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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上馬車的小初不敢看楚懷賢不悅的臉色。事實上,從這件事情出來,在小初的心裡,是一直內疚歉疚。
說起來,小初是為自己,楚懷賢也是為他自己。換了一個詭計多端的古人,上這當也不虧。小初經過這些天反覆思索,想到最後就只是盲目的對楚懷賢內疚。此時眼色瞄到楚懷賢沉著臉,小初就不看他。
今天去認的新親在西郊外,是楚三夫人的孃家三哥吳三官人和吳三娘子。楚三夫人的孃家人不少,有當官兒的,不過從來官職不高;再就經商的也有,種田的也有,算起來是一個大家族。
天氣寒冷中偶爾會飄來路邊的野梅香,夏綠和春水伴著小初在車裡,不時指著路上景緻給小初看讓她解悶。
打馬在馬車旁的楚懷賢聽到覺得欣慰,把夏綠給小初就是讓她能開開心;而小初在夏綠這樣的盛情之下,只能不時陪上一笑。
有時看到楚懷賢在車外的身影,小初心裡就莫明被撞上一下……要是自己不走,要是自己對公子好好的再說一回……。
現在說這些當然是晚了,事情重回當時,只怕林小初還是要走。她這些天裡,人想得有些糊塗。清醒時能明白現在成親,楚懷賢戴上為情迷怔的名聲,卻為他多少解脫嫌疑;糊塗時就只恨自己當時,為什麼會相信鄭誼,而沒有選擇再和公子深談一回。
除了明白和糊塗以外,小初心裡再就是重重的矛盾。夏綠來到自己身邊,從此一飲一食是她精心照應。每每看到夏綠殷勤照看,小初心裡是難言的苦澀,因為她明白這是楚懷賢的照顧。在這樣的心情下,看到楚懷賢時,不管他是笑容相對,還是黑著臉,小初都覺得一樣難以面對。
她手指攪著一方絲帕,對著窗外積雪下偶爾可見的綠色怔忡著,一直怔忡到馬車停下來。
“有勞岳父、岳母出迎,”馬車外楚懷賢的聲音把小初驚醒,再就是兩個喜不自勝的聲音:“公子來了。”這是兩個陌生的聲音。
夏綠低聲告訴小初:“這就是吳三官人和吳三娘子。”說過自己一笑:“是親家老爺和親家大娘子才是。”
馬車門開啟,吳三娘子歡歡喜喜站到門前來迎,口中是親熱異常:“我的兒,為娘來攙你下車。”
自出事以後凡事懶待動的小初,打迭起笑容抬起面龐。車門外的吳三娘子是個中等個頭兒的中年婦人,身上是嶄新的衣飾,就是發邊的一枝子堆紗花也是嶄新的,可見吳家是相當的重視認的這門新親。
吳三娘子看小初,異常雪白的一張面龐。這白讓人一眼驚心,吳三娘子心中有數,她弄出這麼大的事情來,楚家不會好好對她。為她認親,是楚家給自己臉上貼金。
自從楚三夫人回家來說過,吳三官人和吳三娘子在家裡商議過多次。新認的這門親,以後在楚家不會過得好。他們肯認這門親事,完全是衝著楚家。
此時看到這雪白得嚇人的面龐,消瘦尖尖的下巴,眸子中雖然沒有傷痛,卻是望不到盡頭的迷茫。吳三娘子在心裡嘆氣,楚家這樣的門第,被逼娶了這門親事,心裡不會是痛快的。這樣推想下去,這姑娘嫁過去能活多久都還不知道。高門貴宅裡,折磨人到死的手段可想而知。這樣一想,自己和三官人商議的主意,要讓她趕快說好才行。
母女在車門前見上第一面,吳三娘子面上歡喜不變,親手扶著小初下車。楚懷賢是笑容滿面吩咐小初:“見過你父母親。”小初依言行禮。吳三娘子還是打了一個照面,吳三官人小初下車就沒有抬頭看,只對著他醬紫色衣袍的下角行個禮,喊一聲:“父親,母親。”
“起來起來,外面冷,快進去再說話。”吳三官人的聲音是渾厚的,聽上去也是喜上眉梢。小初垂下頭,知道這喜歡不是為著自己,是為著認了公子這個乘龍快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