姨娘笑著賠個禮兒:“二老爺看我,隨著喜歡糊塗了。這一糊塗,嘴裡就不知道在說什麼。我的意思是,要好好感謝老夫人和夫人才是。您看這天才起更,公子快進來了,您撐著點兒累,帶著現去給老夫人和夫人叩個頭道謝,是這個道理吧?”
“你這話很對,不過懷德下午回過我,去樓家會文。樓家是常去的,我讓他下雪就不必回,滑到了摔一跤倒不好。”楚二老爺教訓過,張姨娘也伏低過,楚二老爺重新無可挑剔的心中舒服,又靠在椅子上笑逐顏開:“懷德訂了這一家的親事,以後他怎麼還好意思不上進。要知道陳家人人是文人,他要是不上進,哈哈,進了岳家的門,被考得羞著回來,是不得不上進的。”
楚二老爺笑哈哈。
正笑著,跪在地上給楚二老爺捶腿的張姨娘又多了一句話,張姨娘是受楚二老爺的得意忘形感染,自作聰明的來了一句:“這親事,比大公子的親事好吧?”楚二老爺聽過,得意忘形減去了三分。慢慢坐直身子,又減去五分得意之色,對張姨娘正兒八經地道:“這親事,是大嫂挑的。”
張姨娘雙手合十,虛空拜了一下:“夫人向來是菩薩心腸。”楚二老爺再認真的道:“配懷德的,是陳學士的嫡孫女,今年只得十一歲,已經唸了孝經,女論語在肚子裡,也會寫字,也會作詩。”張姨娘這什麼也不懂的,更是感激涕零:“我的菩薩,我晚晚上香,保佑老夫人和夫人福壽康健。”
“所以,”楚二老爺是前所未有的認真,兩個黑眼珠子定住了一般,盯著張姨娘道:“不要讓我聽到你背後,或是懷德在背後,拿著這親事同懷賢的親事攀比。要知道陳家肯結這親事,他們眼睛裡看著大哥。”
張姨娘這才明白過來,趕快堆上笑容對著自己面頰上打了一下:“是我說錯了。其實大少夫人,聽說也會認字。”楚二老爺剛才精神抖擻,此時不無疲倦:“她是野語村言,就認字也是懷賢在教吧。認字圖什麼?以後好管家。可是呢,大哥大嫂不待見她。懷德以後成了親,更要約束他不要自以為了不起,就瞧不起懷賢。因為我的這個媳婦,不論從出身到人品,都比懷賢的那個強上百倍。以後你也好,懷德也好,在這件事情上說話,要學會收斂。懷賢不是好脾性,不要惹他性子發。”
和侄子也比拼過的楚二老爺,最是明白楚懷賢其人,不象他的表面看上去,是溫潤如玉。而今懷德的親事,楚夫人盡心盡力地挑了一門是個人就要稱讚的親事,楚二老爺不無感動,他的私心,從今日開始,也多少有些收斂。
楚二老爺說一句,張姨娘帶笑答應一句。楚二老爺說完了,張姨娘又介面把楚夫人一通誇,怎麼怎麼公平,怎麼怎麼人好,怎麼怎麼……正誇著,張姨娘想起來樓家,趁著二老爺今天喜歡,小心地回道:“公子常去樓家,那樓家的底細,二老爺應該是知道的?”
“不但知道,我還認識。他是個做生意的,我們家有些東西,也是用他們鋪子上的。每年的年節,樓大爺都來請我吃飯的,今年約好了,說是過了臘八讓我坐坐去。”二老爺回答得很乾脆:“不是放心的人家,我不會讓懷德去。”
張姨娘笑容滿面:“二老爺疼公子,那是心口兒的一塊肉。不過我聽說……”張姨娘故意躊躇過,吊一吊二老爺的胃口,再裝作不經意地道:“樓家有待嫁的姑娘是不是?”
“應該有吧,他們家人也不少,兄弟五、六個,就是五、六房人。”說到這裡,楚二老爺象坐了彈簧一樣繃直身子,問張姨娘:“我都不知道,你是怎麼知道的?”張姨娘效果達到,更是帶了笑容道:“我是自己個兒瞎想的,二老爺把公子看得重,我把公子看成我的命,有他才有我。見他常往樓家去,又是訂親的年紀,我亂想的。二老爺您想,要是樓家有待嫁的姑娘,您得交待交待公子,去了該回避的要回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