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五寸盤,上面放著鮮豔的幾塊點心。就是小初不認識,也能看出來這點心是花做的。
“這是我花房親手種的,駙馬最是愛吃。我特意留了幾塊,等你來看我招待你。別客氣,嘗一嘗,看看我的手藝如何?”十六公主笑語殷殷,從話上來聽待客算是誠心。楚少夫人也不客氣,拿了一塊吃了一小口,立即讚不絕口:“公主好手藝,真好吃。要是有多的,真想帶幾塊兒回去慢慢吃。”
十六公主手再一抬:“當然有,給楚少夫人拿幾塊裝盒子,她回去時好帶上。”楚少夫人一氣吃了兩塊,當然隨口請教:“這是怎麼弄的?”
得了意的十六公主不慌不忙地道:“這是古書上的,民間沒有這樣的書,只有宮中才有。就是宮中有,也得有人會看才行。我是求過皇后,才得以看了這本書。那書上還有別的菜,極是雅緻。朗月清風時,春花水邊時,能用上這些,駙馬常誇讚呢。”
楚少夫人眨眨眼睛,因為不能以下犯上,她沒有說出來。公主是最近才成的親,和駙馬哪裡來的春花水邊。難道她成親前對自己丈夫的窺視,全是偽裝出來的?
才女在顯手藝。正確來說,不是在顯手藝,而是顯她有才。顯示一下才女過日子,與別人就是不同。
“一早起來呢,駙馬最愛的就是綠窗幽靜,頭一天兒酒醉後,常唸的是紅屏風掩綠窗眠;平時愛登高,又愛的是黃花宜泛酒,青嶽好登高;晚上,你也知道,這秋風泛江最是有趣不過,常感嘆空巢逐樹流呢。”
小初在心裡腹誹她,有趣?我的宅子叫無趣樓,梁王出的一個上聯,你難道沒聽說過?秋風泛江?為什麼不念君住長江頭,妾住長江尾呢?
楚少夫人詩詞有限,從來也不是才女。她裝出認真和羨慕的樣子聽著,把十六公主這一通話聽完,粗算一算,約過了一刻鐘。
可憐她記得住這麼多的詩詞,可憐她要對著自己背,可憐她對著背的自己,不是一個才女。楚少夫人這樣想過,對十六公主道:“前天我遇到金夫人,說起公主外面也有些鋪子,最近街上過冬的衣服忽漲忽降,京裡的窮人們可怎麼過這冬天?”
十六公主這才女,不是小初這樣一心鑽到錢裡面的財女。她沒聽說到這與小初有關,剛才炫耀的得意,這就也肯說一句實話:“像是虧了一些。”楚少夫人故作驚訝:“公主也……我本來還想和您請教呢。”
“虧就虧吧,我不指著那錢用。”十六公主不放在心上,楚少夫人在心裡牙癢癢的,她來時的得意去了好些。
做了一個下午,楚少夫人吃了五、六種書上的點心,嚐了一道山家清供上的名菜,帶著幾個盒子的點心回去了。
楚懷賢下午早早回來,一進院門先聞到一股子難聞的味道。“這是怎麼了?”楚懷賢不悅地問丫頭,有責備她們沒有收拾好的意思。丫頭含笑:“是少夫人在煮吃的。”
再聞聞空上那股子燒焦燒糊的味道,楚懷賢懷疑地道:“這是吃的?”光聞這味兒就不能吃。
走到後院去,見池子邊兒上幾塊石頭支著一個茶吊子,架子還在,茶吊子在小意手中。小初和小意都是滿頭大汗,外面秋風也沒有把汗帶走。
“姐,就只有這些了,”小意袖子捲起,一隻手拿著一把小刀。小初兩手按著茶吊子,讓小意在茶吊子裡面刮。
春水和秋月在一旁,一概是嘻嘻的笑。
楚懷賢剛一轉過廊角,聽到這句話的同時,就看到小意刮的是黑乎乎的一團子東西。焦味兒糊味兒,就是從這裡來的。
那是燒焦了的飯。
“倒水,小意,你還記得是這麼多的水吧?”小初說過,春水上來加水,小意答應著:“差不多,就是這麼多的水煮開了,就是鍋巴飯了。”
鍋巴飯?楚懷賢失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