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初眉頭輕顰,進喜兒開個玩笑:“我是小子,也未必清楚。咱們院子裡商媽媽,你去問問看。”
院子裡紅梅吐萼,林小初從吐香紅梅下走到廂房裡。商媽媽是針線上人,林小初學針指就是請教的她。聽過小初問話,商媽媽笑著說出來。
“你在公子幾個月,就是沒籠頭的馬。”聽到這一句,小初先吐吐舌頭。旁邊坐著的申媽媽也笑起來:“小初姑娘其實,不知道家裡規矩。”
商媽媽接下去道:“你和荷花看著不出院門,來到幾個月,侍候全不長進。只在這別院裡,公子有話人不要太多圖清靜,才由得你們放肆。等去到京裡,你們好好看看,大丫頭做什麼,小丫頭又做什麼。我素日打量過你性子,是自己能受屈,見不得你妹妹受屈的人。你要知道,小丫頭都是捱打罵才學出來。”
“還記得小時候老秦媽媽管家,有一年也是這樣大雪路滑,那天是我服侍,去廚房裡取食盒。遇到家裡這砍頭的,在路上多說上幾句話。被人看到說不當差只貪玩,那頓打捱的,我現在還記得。”申媽媽嘆氣說出來。
問來問去,林小初垂頭喪氣回房中。伏案的楚懷賢偶一抬頭,明窗上看到小初沮喪,就問進喜兒:“她又怎麼了,”
“想接她妹妹,又怕捱打罵。”進喜兒只笑嘻嘻,楚懷賢放下手中書:“規矩她白聽了,回到京裡無事就拉著個臉,一樣是捱打。”在主子面前侍候,哪能擺著臉色出來。這丫頭真是野人。
林小初房裡沒有呆住,進喜兒來喊她:“外面有人看你,我領你二門上去。”來看的人是生地姐夫,看到小初出來,身上嬌黃色錦衣,發上彆著一根金簪子,耳珠也是金的。生地姐夫來時是心中猶豫,這一會兒火上來。小初享福,就不管小意。
“要過年,地保三兩天來查一回。小意可以在我家待著,她手腳勤快又能幹。只是你要寫個文書,小意算是寄養在我家,不會被人說我們窩藏人口。”古代雖然沒有身份證,但是戶口一樣有人查。
小初低頭猶豫,頭上是荷花羨慕的那支步搖,總共才幾分金子,幾掛小飯珠。飯珠輕聲碰撞作響,小初抬起頭,堅定地道:“小意和我一同往京裡去。”
環境就是這樣,林小初決定面對現實。在古代當丫頭不丟人,就當丫頭也犯不著眼前一片昏暗。看看自己厚厚的錦衣,至少小意穿上一件,在溫暖的房裡做事,總比在外面天寒地凍中做事要好。
去回楚懷賢,楚懷賢當即讓人套車,進喜兒苦笑進前:“還是奴才陪著去。”外面大雪一片,進喜兒帶著兩個家人騎著馬。路上是頂風,風雪打在臉上人就一激靈,再打就僵得無知覺。馬車裡的小初是覺不出來,車內溫暖有個固定的火盆,裡面燃燒著炭火,銀炭輕響燻得車中香暖。
小初是馬車,生地姐夫是牛車,雪路漫漫中,馬車跑在前面。在生地姐姐家門前停下,進喜兒打起車簾放下小板凳,沒有扶著下車的丫頭,這下車的本就是個丫頭。
推開木頭院門,小意正在井臺上吃力地打水。她身上是舊棉襖,只是衣上裙邊溼了一片。小初到此羞愧起來,人人都為吃好穿好。自己想的自由人格尊嚴,象是不應該出來的時候出來了。
“小意,”小初輕喚,再拎著裙子跑過去。
小意力弱,只打上來半桶水。把半桶水放在井臺上,就聽到熟悉的呼喊聲。小意睜大眼睛,不敢相信:“姐姐?”然後撲到小初懷中:“你來看我了。”
林小初紅了眼圈,低頭扳起小意的小臉兒,小意的眼圈也紅了,眼中有淚珠盈盈:“姐,我昨夜夢到你了,你去京裡以前來看我,讓我聽話。你是不是要走了?”
“是的,不過接你一起走。”進喜兒隨後進來,姐妹兩個人抱在一起掉淚。進喜兒趕快笑勸:“以後就不用分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