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激烈之時,忽然間食堂角落裡的揚聲器響了起來,聽著揚聲器裡的聲音,鬥毆雙方愕然緩緩住手,下意識裡扔掉手中的桌椅或是筷子,怔怔地看著揚聲器。
揚聲器裡並不是杜少卿冷咧的怒斥,也不是正在睡覺的許樂中校的懇言相請,而是太空戰艦轉來的最新戰報。
“聯邦部隊已經全境收復3320和163星系!鍾司令此時已經進入帝國遠征軍最後的基地作戰指揮室。”
“三分鐘後,聯都三大區將同時混時直播帕布林總統閣下的電視發言,各部隊官兵馬上集合,組織觀看。”
食堂裡的官兵們緊緊握著拳頭,眉頭或舒或卷或抖,表情複雜至極,似是想笑,又似笑不出來。這場戰爭打了幾十年,最後的軍事行動打的如此慘烈,然而就這樣結束了?帝國人就這樣被趕出了聯邦?以後孩子們要問父親,你當時在做什麼,難道說當時自己正在盡情毆打一名可惡的同袍軍官?
聯邦的勝利來的如此突然,突然到沒有幾個人做好了思想準備,食堂裡的眾人僵硬了很久才醒過神來,縱情歡呼聲代替了咒罵,不停被扔至半空中的軍帽代替了先前的椅腿桌面,所有官兵興奮地握拳叫嚷著,與身邊能夠捉到的第一個人熱情擁抱,互拍後背。
長時間的歡呼之後,軍人們才冷靜了下來,愕然發現自己懷裡抱著的,可能正是剛才玩命互毆的傢伙,不由臉色劇變,轉身離開回自己營房找酒慶祝,再不回頭看對方一眼。
……
安布里老將軍站在破損嚴重的工事出口處,平靜地注視著遠方墜下的斜陽,身周全部是流凌肆虐的痕跡,厚重的冰川竟被割裂現出了下方的黑色岩石。
在這些天中,無數萬傾流凌灌入了帝國修建多年的地下工事,將帝國遠征軍最後的有生力量全部摧毀,然後黑白混作灰糊糊的天地,分不清大地岩石汙血與屍體的分界。
這位帝國老將的運氣太差,所以他的部隊遇到了流凌;他的運氣不錯,所以一直停駐的最後工事居然儲存了下來。但事實上活著卻更為痛楚,因為他親眼看到無數帝國年輕人的殘缺屍體。
頭頂的軍帽早已不見,身上的將軍制服滿是破損的小口,汙濁不堪,老人望著紅紅的斜陽,眯起了眼睛,臉上的皺紋反映著紅光,像是燃燒著的紙堆一般。
安布里老將軍已經記不清多少次觀看異鄉的落日,但他清楚這應該是最後一次,慘淡的笑容背後,他開始懷念漸要消失在記憶中的故土楓林,於是用蒼老的手顫抖著取出陛下親賜的佩槍。
第三卷 西林的征途 第二百二十一章 大喜近憨
“不要!將軍。”
斜陽下的冰峰黑巖洞口外,最近這段日子一直艱辛跟隨安布里老將軍的侍衛官驚恐地呼喊道,想要把他手裡那把槍奪下來,然而這具消瘦身軀裡的肋骨在幾天前已經摔斷,就連爬行都是如此的團難,他只能徒勞地伸出手,想要抓住一些什麼。
安布里的手臂微僵,緩緩低下了頭顱,蒼蒼白髮在濃郁紅日中是那般的刺眼,長時間的沉默之後,他回過頭來,望著這名忠誠的下屬微微一笑,澀重的笑容裡帶著一絲勸慰的意味。
如果這只是一出戰地悲歌般的戲劇,失敗方的將軍想必會忽然醒悟,珍惜生命,堅強地勇敢活下去,隱忍多年,然後統率著新的部隊向敵人發起血腥的復仇。然而這是真正的戰場,並不是戲劇,斜陽中的帝國遠征軍已然覆滅,安布里老將軍如他的同僚及下屬們一樣,東走西顧卻找不到回家的道路,絕不投降的他們只有絕望,劇情永遠不會再有後續的發展……
一聲清脆的槍聲,那名侍衛官眉心出現了一個血洞,摔倒在地。
雙頰深陷的安布里老將軍怔怔望著槍口冒出的青煙,臉上閃過一絲自嘲的表情,前任陛下最喜歡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