爺子的後背,這才知道從始至終,老爺子沒有說過一句話,卻深知自己的來意,並且已經提前做出了安排。
老人並未回頭,雙手依然負在身後,蒼老而佈滿靜脈起伏的雙手隨意從容,但給人一種感覺,只要他願意握下,便能握碎宇宙間任意一顆星辰。
“西林官司的勝負,必須要以聯邦法律為準繩,無論是誰,都必須尊重這一點,包括你,也包括我在內。當然,我必須承認,有時候像你我這樣擁有某種力量的人,會忍不住突破法律的範圍,去做些快意恩仇的事,但……這是不對的。你堅持請那位老法官出面,我讚賞你的努力。”
“至於那些你還沒有來得及說的事情。”老爺子轉過頭,安靜地望著他,“軍人不得干政,此乃鐵律,任何企圖破壞這條鐵律的人,都將被掃入歷史的垃圾堆。”
一種感動或者說震動在許樂的心中油然而生,他想起多年前鄒部長在賓館那間辦公室裡的話:軍隊,不允許擁有自己的思想,因為那樣會太危險。
作為擁有恐怖軍事力量的人,卻警惕這種恐怖的力量,並且自主尋找控制這種力量的方法,而且如此堅定,這樣的軍人,才是真正的軍人,聯邦的中統砥柱。
“非常感謝您的支援。”許樂敬了一個軍禮,然後帶著一絲羞慚說道:“不過我沒有資格和您相提並論。”
“不要迷信老人。”李匹夫臉上的皺紋裡浮起幾絲笑意,將那抹令人不適的濃郁蒼老感沖淡了少許,“我這一生未曾遇過比我更強的人,但我終究老了,而且每個人都會老去,正如每個年輕人都會成長。”
“懷草詩,小封,還有你,無論是哪個角度都有資格和當年的我們相提並論。”
老爺子抬起手臂,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年輕人,應該有力量,認為正確的事情,那就去做。”
費城半日,在溫泉水池內講了一個久遠的故事,許樂替老人搓了很久的背,但這個抬臂拍肩的動作,卻是軍神老爺子第一次用動作表示某種親暱,二人間相距半米,許樂卻根本沒有察覺到老爺子抬臂伸肘,更來不及做出躲避或是其它的反應,便發現那隻蒼老的手落到了自己的肩頭,然後輕輕地拍了兩下。
聯想起茶室中那杯安靜狂暴盡在指下的黃茶,雖不知道後來那杯茶盡數暴成水煙,但許樂依然禁不往對老人恐怖的實力敬畏的無以復加,忍不住在心中幽幽想道,在你這種老人家的面前,哪個年輕人敢認為自己更有力量?懷草詩能嗎?
廊外已經等候很長時間的一干勤務兵湧了過來,很仔細地替李匹夫和許樂整理儀容,梳吹頭髮,甚至還有兩名勤務兵蹲下去,將他們的軍靴擦到鋥亮。
許樂很不習慣被很多人服侍的感覺,不明白這些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的勤務兵為什麼要打理自己,看著身前不遠處滿頭白髮在電吹風下獵獵飛舞的軍神老爺子,更覺得這幅畫面有些荒唐好笑。
“至於別的事情,不需要擔心。”強大的風力將軍神老爺子的話語吹的有些飄忽不定,“我那個兒子雖然不會打架,但他比聯邦所有人認為的都強大很多。”
聽到這句話,許樂終於放下心來,只要軍神老爺子同意李在道將軍出任參謀長聯席會議主席,軍隊中的那些強硬鷹派便怎樣也掀不起太大的風浪,更何況老爺子最後這淡然的一句評論,表明他對自己的親生兒子有強烈的信心。
那群勤務兵處理完二人的髮型衣著,端著鏡子讓二人自我端詳一番。這老少二人大概一輩子也沒有幾次如此認真打理儀容的時刻,自然不會再對鬢角和靴上的光滑度提意見,勤務兵們集體敬禮,然後迅速撤走。
片刻後,許樂知道了為什麼這群勤務兵要替自己打理儀容。
一陣風起。
十幾名扛著各式攝像器材的新聞記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