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們不知道故事會怎樣發展,命運會怎樣安排相逢,相逢之後會面臨什麼樣的選擇,而這些選擇,會給這個世界帶來怎樣的改變。
第四卷 星光流年 第三百章 活著(上)
所有的資源在戰爭時期都會變成軍事資源,墨花星球富含的高強度石墨礦,本來就是戰爭最急需的資源,於是當戰爭開始之後,西南礦區理所當然變成了西南戰區,成為聯邦和帝國拼命爭奪的熱土,然後在硝煙和Dàn藥的創傷下逐漸變成廢土。
處於西南戰區中腹部的費熱市,是帝國石墨礦區最大的工人聚居地,數千年的開採與人文累積,為這座城市帶來令人愉悅的風情,舊式建築整齊排列在街道兩側,大梧桐樹安寧地伸展闊葉,為行走其間的人們帶去蔭涼與幸福。
如今這座城市早已變為廢墟,頑強的梧桐樹不知道比哪邊的軍隊整齊伐倒,傾倒在街道上做為屏障,舊式建築塗著黑臉,損了門牙,殘破不堪,搖搖欲墜哪裡還有風情可言。
整整持續了三年的慘烈戰鬥,槍聲彷彿在這座城市間迴盪了三年,沒有一刻停歇,看似寂靜無人的巷尾隨時有可能傳來巨烈的爆炸聲,只剩下幾根頹梁的鐘樓處,不知道隱藏著多少狙擊手,在灰暗的廢墟城市裡尋找著敵人,時刻準備摳動扳機。
廢墟里隱藏著太多危險,每分鐘都有穿著軍裝計程車兵倒下,然後再也無法爬起,偶爾有戰士幸運地堅強站起,誰又知道幾天後他會再次真正倒下?
費熱市原來的那些居民,戰前只來得及撒走極少一部分,更多的平民只能無助恐慌地躲在各自的家中,等著哪天一枚火箭彈將房間裡的結婚照片還有自己同時轟成碎片,或是聯邦計程車兵粗暴地踹開房門。
彷彿比生命還要漫長的三年時間過去,這座城市的平民能夠幸運活下來的人已經極少,他們藏在地窖裡從惶恐不安到麻木,從憤怒悲傷到麻木,從熱血激動到麻木,麻木地生存著,麻木地等等著死亡。
然而最近幾個月,即便麻木也成為一種奢望,費熱市由熱土變成廢土現在更是變成了焦土,死亡的到來顯得更加輕率而隨意。
杜少卿離去前擬定的戰略中,將西南戰區確定為替海峽會戰做掩護的重要攻擊目標,四支聯邦整編機械師,無視帝國方面在此地佈下的層層屏障,以不要命的姿態發起連綿不絕的攻勢,密集的導彈撕裂灰濛濛的天空,數百架近空戰機呼嘯著俯衝然而遠離或者拖著火尾墜落。
在這種恐怖的戰爭環境中,即便想像條野狗那樣活下去,也不容易。
……
謝德卡布丹諾維奇是費熱市一個普通的老鐘錶匠,他揉著風溼越來越嚴重的兩條腿,看著角落裡的破缸,臉上的皺紋變得比苦痛還要更深刻,枯乾灰沉的雙唇微微翕動,數著地窖裡還剩下多少東西。
儲備的乾糧只剩下兩袋壓縮餅乾,那還是上個月老鐘錶匠冒著生命危險,半夜爬出地窖,在街上一個聯邦士兵身上摸到的戰利品。
無釋放燈油也已經快要沒了,懸在地窖半空中那盞燈昏暗的似乎想要哭泣。
更令人絕望的是,角落裡那臺他兒子戰前花大價錢買的那套微型迴圈濾水系統,在堅強地撐了三年之後,終於停止了工作。
“阿茲拉,不要修了,過來爺爺這裡,我有些話想要對你說。”老鐘錶匠用充滿憐愛的目光,看著正在水臺處徒勞忙碌的孫女,感慨說道:“你父親死後,誰會還擺弄這種高階東西呢?”
阿茲拉今年十六歲,長著一頭漂亮的深栗色捲髮,因為營養不良的緣故,眼窩有些深陷,卻愈發顯得美麗動人,她回過頭望著老鐘錶匠說道:“爺爺,那我們該怎麼辦?”
“老湯姆家那邊的地窖已經三個月沒有傳來敲擊聲。”老鐘錶匠嘆息了一聲,撓著稀疏的頭髮說